跳動的心臟。
他下意識看向床側的地鋪。
空空如也。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芷蘭不在,所以他又做噩夢了。
或者說……她遭遇到了什麼不測?蘇賢有所感應?
但隨即蘇賢便認為不可能,她可是內衛第一殺手呢,誰能傷得了她?
不能睡覺了。
蘇賢起床,一邊找來毛巾擦汗,一邊倒了杯涼茶,走到窗前看著黑洞洞的城牆,小口小口喝著。
他希望楊芷蘭早點回來。
……
暴風雨終於來到了最猛烈的時候!
電閃雷鳴,波濤洶湧,天地幾將顛覆。
發病發到現在,楊芷蘭的腦袋也開始不清醒。
杳杳冥冥,昏昏默默,魂魄也似乎快要出竅而去。
儘管腦袋不清醒,但她似乎預感到了自己將亡於今日今時,這是一種預感,類似於迴光返照。
於是乎,在冥冥之中,她的眼前開始閃過這短暫一生的種種畫面,從記事的時候開始——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模糊,只隱約記得,她是一個頭上扎著羊角鞭的小女孩,父母的面孔已經模糊,但他們很疼愛她,經常抱著她講故事……
緊接著,世界的背景開始灰暗起來,因為她們家遭逢大變,她本人也來到了一個陌生而恐怖的地方……
真正開始記事的時候,便是由此開始……
那是一段無比灰暗的歲月,她記不得捱過多少打罵,受到過多少懲罰,過早的激發身體的潛力,也過早的見到了世間最邪惡的一面……
她的童年便是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之下度過,或者說根本沒有童年。
然後是外出做任務的一些畫面,利刃、血跡、生命的掙扎與痙攣……
直到有一天,她恍若明白過來似的,終於下定決心一個人逃到瀛州。主要是因為她自知餘生無多,想一個人默默的度過。
這段歲月雖短,且還是以乞討為生,但卻是她人生中最自由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之一……直到上個月的月圓之夜,她差一點就沒有挺過去。
她的世界中的背景,依舊是灰暗的。
她自知大限將至,便連乞討也不再積極,心想幹脆餓死或者渴死算了。
直到那天,一個好聽的聲音喚醒了她。
並將一碗清澈的水送到她的嘴邊。
她始終都記得那張在陽光之下的俊美面孔。
笑得是如此的燦爛……
就在這一刻,有關遇到蘇賢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像是按了“快進鍵”似的在她眼前快速閃過。
也是這一刻,她的世界的背景不再灰暗,而是和小時候一樣,變得光明、燦爛、多彩起來!
一道明媚的陽光,照入了她那空虛、黑暗的內心深處。
這些畫面,也像是一劑藥效霸道無匹的“強心針”。
這猛烈的刺激,讓她的腦袋一瞬間擺脫掉那種杳杳冥冥、昏昏默默的狀態,頭腦清晰,魂魄歸位。
心念一動,一股甜蜜順著喉管流入肚腹。
眼珠往身側一轉,將她圍在其中的“銅錢橢圓形”,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反射出陣陣金光。
不!
她在心裡吶喊。
她不想就這樣死去。
世間也有美好!
而那種美好她才剛剛品嚐,還不夠,遠遠不夠!
然後是蘇賢這個人,是第一個讓身為殺手的她失神的人,楊芷蘭答應過他的,要為一個保鏢保護他。
對世間的眷戀,對美好的不捨,對蘇賢保鏢身份的執著,促使她內心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慾望。
她要活著!
從來沒有哪一刻,她是如此的渴望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