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大碗大碗地喝酒,值至深夜。
翌日清早,侍衛們早都醒來,唯有這兩位主子還在各自床榻之上酣睡。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世子,任誰都不敢貿然叫醒他們。
驛館。
秋日暖陽自窗戶斜斜照入,照得空氣中懸浮的塵埃粒粒分明。
黎語顏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嚶嚀一聲。
腳踏板上睡著的妙竹聞聲揉眼,亦跟著坐起身:「郡主醒了」
看了眼窗戶,黎語顏問:「都這個點了,今日怎地還不啟程」
郡主早起時的嗓音嬌柔婉轉,帶著似醒非醒的那種朦朧之感,饒是妙竹每日都能聽見,這會子一聽,仍舊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妙竹麻利地穿衣:「婢子去問問。」
「好。」黎語顏也利索地穿衣。
妙竹出門沒多時,便帶著小山折返回來。
小山是男子,房中不好貿然進去的道理,他明白。
遂立於門外,等妙竹進去確保他們郡主已經起身,身上穿著妥當後,小山這才進了房。
趁妙竹給黎語顏梳髮的間隙,小山躬身站在一旁稟報。
「昨兒夜裡,太子殿下與世子帶著各自的人馬去了客棧歇息,王爺的意思是咱們等他們過來出發,沒想到等了快一個時辰不見人影。」
黎語顏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說呢,往常日光這般角度時,早有人來挨個叫門了。」
妙竹問:「那咱們什麼時候啟程」
小山道:「王爺說了,咱們這邊準備好了,就立刻啟程。太子與世子那邊,已捎了口信過去,讓他們醒來後,自行追來便是。」
「也好。」黎語顏從凳子上轉過身看向小山,發覺他雙眼有些腫,遂問,「你怎麼了,昨夜沒睡好」
「逃不過郡主的眼,昨夜是沒睡好。」
妙竹笑他:「你小小年紀,難不成也有心事了」
小山嘟囔:「妙竹姐慣會取笑人,小的如何不能有心事了」
他才比她們小一歲而已。
「方便說是何事麼」
黎語顏轉回鏡子前,從鏡子裡看向小山。
這個少年除了長著一頭白髮,模樣不比京城的貴公子差。這段時間跟在她身旁,吃穿不愁,身體張開了些,身量竟然比她救他時高了一大截。
少年郎都長得這麼快的麼
腦中不禁想起某人,某人那麼高,害她每次與他說話,仰頭仰得脖子酸。
更要命的是,他輕而易舉地就能以身高壓制她,無端端的壓迫感便油然而生。
某人十九歲,該不會還會長高吧
小山垂首憂心道:「這段路程過去,便是山路,山裡有山寨,小的曾在山寨當苦力。昨夜想起此事,便徹夜難眠。」
妙竹聽了有些不高興,直截了當地問:「你的意思是郡主護不住你,要你如此擔心」
小山惶恐地擺手:「不是不是,小的只是想起當苦力的日子,恨得牙癢癢。奈何小的沒有什麼本事,不能手刃仇人,這才氣得一晚都睡不好。」
「回到北嵐城,你去軍中練練。」
「郡主這是要趕小的走」
「怎麼叫趕你走你真是一根筋!」妙竹嗤道,「郡主的意思是,你去軍中練練身手,如此,才可以當好郡主的侍衛啊!」
小山聞言,倏地跪下,正要磕頭,被黎語顏喝止。
「莫磕頭了,快幫我搬行李。」
「好嘞!」小山麻溜地抱起包裹往外頭衝。
妙竹輕緩地給黎語顏梳著頭髮,
小聲問:「郡主是要培養小山了」
黎語顏笑了:「我身旁不是正缺會些武藝之人麼」
救他時,他說他是村裡出生的孩子,因為白髮被村裡人視為不祥。但其人氣質與村裡娃不同,而且她發現他竟識文斷字,並寫得一手好字。
此等聰慧之人,好好培養,說不定能成才呢
鎮北王府不嫌人才多!
不多時,車隊啟程。
日昳時分,太子與世子一行才追上主車隊。
聽說他們追上來,馬車內的黎語顏掀開車簾瞧,卻只見自家大哥打馬從她眼前經過。
黎煜燁勒住韁繩,掉轉頭來,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黎語顏頷首:「睡得好,大哥呢」
黎煜燁亦頷首,昨夜與太子說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