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翊珩離開時,黎語顏也想走。
但壁上掛了不少字畫墨寶,落款處皆蓋了皇后寶印,吸引了她的目光,便不自覺地多待了片刻。
山長進來,沒看到夜翊珩,吃驚地問:“太子殿下呢”
“殿下已走。”
山長仰頭,目光盯在字畫上,喃喃道:“老朽一把年紀,見過無數聰慧之人,卻從未見過太子這般高智的。”
如此形容夜翊珩,黎語顏眸中劃過詫異。
眼前的山長鬍子灰白,年歲上大抵六旬有餘,是她在學堂內見過的為數不多和藹可親的長者。
“當年,皇后親自登門,讓我出山任學堂山長。皇后知遇之恩,老朽銘記。皇后心懷錦繡,她所生的殿下珺璟如曄。可惜了,殿下如今……”
失明又病弱。
長長嘆息後,他又道:“你既已為準太子妃,當勤勉之。容貌美醜不過表象,皮下三寸皆白骨。黎語顏,你懂老朽之意麼”
聞言,黎語顏動容,遂俯身作揖:“學生謝山長教誨!”
山長所言,溫暖人心。
倘若五年前的原主也能聽到如此肺腑之言,彼時的她應該不會那麼孤寂吧。
與山長道了辭,黎語顏回到教舍。
黎佳佳見她回來,悄聲道:“欣梅告假歸家,後面幾日都不來了。”
黎語顏沉默,想要別人不欺辱自己,唯有自己強大。
旁人如何勸慰,皆無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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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學後,姐妹倆相攜出教舍。
一路行,周遭的議論少了不少,卻仍有。
路過甲班教舍,黎語顏清晰地聽到不少閒話。
“曼婷,早間在山長書齋那裡,太子殿下拂袖離去,留下醜女獨自一人,據說為此山長還訓了她一頓。”說話之人掩唇輕笑,“若你是準太子妃,太子殿下定不會如此。”
黎曼婷之志非空有虛名的準太子妃名頭,她要的是真正儲君的正妻之位。夜翊珩命不久矣,她才不屑。
此刻聽人這麼說,卻是十分受用。
“五妹她幼年容貌極盛,如今變成這等模樣委實難受,看我薄面,還請以後不要在我五妹跟前提及醜女二字。”
“曼婷啊,你真是傻,你這麼替她著想,她有感激你麼那日你勸她勤勉學問可以脫離丁班,她說不需要。”
“我與她終歸是姐妹,她待我薄情,我卻不能待她寡義。”
黎曼婷語調越發婉約,不知情的人乍一聽,便覺得她識大體,顧大局,堪為世家貴女之典範。
習武之人,身手與耳力成正比,甲班教舍內的閒話,黎佳佳沒聽清,黎語顏卻是聽得一字不差。
黎曼婷的為人,她早已看清,與祖母、父親與馮氏,如出一轍。
“六妹,既已散學,為何甲班乙班還有不少學子”
黎佳佳有些心不在焉:“就想讓人覺得她們好學上進。”
往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黎佳佳,今次散學時像是蔫了。
回到黎府,黎佳佳直撲父母所在院落。
一直忍著的委屈,在見到賀氏時,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往下落。
這模樣著實驚到了賀氏:“怎的哭成這般誰欺你了”
黎佳佳將眼淚鼻涕一股腦兒往賀氏身上抹:“徐雅香說我爹爹只是記在祖母名下的,爹爹生母是個低賤婢女……”
放衙歸來的黎宗輝聞言,沉了臉。
賀氏驚愕,雖有聽說,但她從未確定,更不詢問夫君,怕傷了夫君面子。
在安慰女兒時,賀氏眼尾瞧見丈夫已經回來:“宗輝……”
“確係事實。”
外人已在傳,他堂堂大丈夫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賀氏將女兒扶好,起身:“咱們想個什麼法子,倘若這般下去,必會影響兒女終身大事。”
“太子殿下的流言謠言多不勝數,你可見他壓制過”黎宗輝在黎佳佳對面坐下,“莫哭了。”
“我不哭了。”黎佳佳立時抹了淚,“今日五姐幫我出了氣,在全學堂夫子與學子跟前,當著太子殿下與小公爺的面,五姐姐連扇了徐家女四個巴掌。”
黎宗輝賀氏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異。
“徐家女嘴角流血,還被打落一顆牙齒。五姐姐當真給我出氣,若不然,我在學堂就哭了。”
斷不會忍到家裡來。
黎宗輝將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