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江南收劍,道一聲,“承讓。”
驚魂未定的齊鈞,臉色煞白。
比起被七品擊敗的恥辱,更讓他難忘的是——直面死亡的滋味兒。
在那一刻,當冰冷的鐵抵住溫熱的皮肉時撲面而來的窒息感,讓他脊背發涼。
見此狀,江南心中也鬆了口氣。
若是正常情況下,面對七品的齊鈞,他也能勝。
但絕對沒這般看起來輕鬆。
畢竟,他的道行修為換作品階,也就堪堪七品中上的樣子。
方才,江南是運轉了全部道行,施展劍術,於一點之處登峰造極。
才有了這般看似輕描淡寫的模樣。
他若需要的,也是這個結果。
表現得越驚豔,待會兒與那九重樓樓主談時,籌碼便越多。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現在貧僧二人可有資格與九重樓談合作了?”和尚看著齊鈞,似笑非笑道。
後者的臉色青白一片。
正在這時,有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好!”
“好劍!”
循聲望去。
白衣素履的中年男子緩緩行來,他身後跟著幾條身影,有男有女。
此人五官尋常,溫和的表情中絲毫不吝讚賞之意。
他的身形算不上魁梧,裝扮也並不威風。
但僅是存在於那裡,舉手投足間便彷彿天地都為之而動。
江南一眼便猜到其身份——九重樓樓主,齊九霄。
其修為臻至四品,一舉一動皆可引動自然之勢,宛若謫仙。
他走到齊鈞面前,輕聲斥道:“齊鈞,我讓你代為接待,怎地還動了刀兵?”
齊鈞見臺階,立刻順驢下坡。
他朝著江南二人躬身道:“是齊鈞魯莽了,還望兩位見諒,此物便贈予二位權當作賠禮。”
說罷,呈上裝有丹藥的盒子。
“二位,本座手下人不聽話,實在是鬧了個烏龍。齊鈞,本座罰你減俸半載,此事了結後關禁閉一月。”
齊九霄又看向江南二人,拱手,“本座在此,亦向兩位賠個不是。”
二人嘴上連稱無妨。
心裡卻是冷笑。
若不是你的意思,齊鈞敢亂來?
從齊九霄出現得如此“及時”,到輕描淡寫的對齊鈞“懲罰”。
江南幾乎能肯定,齊鈞的作為一早便是齊九霄所默許的。
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若江南與和尚二人真頂不住齊鈞,那他甚至面都不用出面,便由齊鈞踹開了兩人。
事後,即便心生怨恨,也只能怪到“自作主張”的齊鈞身上,跟他齊九霄一點關係都無。
而如今江南一招擊敗了六品的齊鈞,齊九霄又順勢站出來,懲罰齊鈞,賠禮道歉。
如果江南與和尚稍微天真一點,說不定還會覺得這齊九霄是非分明,大公無私。
不愧身居高位,這種噁心人的陰間手段屬實玩兒得賊溜。
不過,雖然江南看穿了,但伸手不打笑臉人。
何況是一個臻至四品的笑臉人。
雙方目前都沒有徹底撕破臉皮的打算。
沒人說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氣氛又變得和諧起來。
一番客套後,齊九霄大袖一揮,邀江南二人前往九重樓在汕原的產業。
位置同樣在東城,是一家不出名的典當行。
表面上,是一家小本典當行。
但實際上,此乃烏懿九重樓在汕原城內的暗站。
兩座大城相互結盟,暗中又爭鬥不斷。
像這種在對方城內安插探子,修築暗站的行為並不奇怪。
特別是近段時間,汕原城大部分官方背景的修者,要麼調進了祭府,要麼偽裝山匪四處劫掠。
軍隊又大都被派出去封鎖城池。
此番情景下,烏懿的勢力在汕原城內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就差把“探子”倆字兒刻腦門兒上了。
一開始,烏懿對於這種情況,還幸災樂禍。
但慢慢的,他們便察覺不對了。
這汕原城令,平日也是城府極深野心膨脹之輩,怎麼突然間任由烏懿胡來?
於是九重樓開始調查。
一查,便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