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車到達一處高大的寫字樓下。

這座寫字樓的內部空間寬敞明亮多了，大廳的接待處裝修設計簡約，玻璃幕牆透露出開闊的視野。

趙經理帶著大家坐電梯到18層。

走進辦公區，內部佈置也有點現代感了，辦公桌擺放著整齊的檔案和電腦裝置。

雖然與想象中還有些差距，但陸羽覺得，這裡總算有點正規辦公區的樣子了。

但，他還是特別不能理解，這裡的一些設計。

比如，頭頂上方的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攝像頭，彷彿攝像頭不花錢似的。

在他說出自己的疑問後，趙經理殷勤地搓了搓手：

“陸總，您有所不知，這樣的設計，方便在工位上對員工進行監控，防止員工摸魚。

為此，我們還會向您搭配提供「全智慧監工系統」。

這套系統，採用了時下非常流行的人臉識別系統和行為監控系統。

就比如說，員工上廁所啊，在工位上低頭玩手機啊，甚至是與周圍的同事聊天、伸懶腰、吃零食或者趴在桌子上小憩這樣的行為，都能夠監控到。

另外我們也有最全面的閘道器和螢幕監控軟體，無論是打遊戲、瀏覽不相關的網頁還是聊天吹水，員工任何掛機摸魚行為都可以檢測到。

以上員工行為，系統會全程取證記錄在案，有朝一日，您無論是想扣工資，還是找理由踢掉他，都能輕鬆自如……”

陸羽一邊聽著對方講解，一邊檢視各種細節。

“你這椅子有點硬啊，而且桌子又這麼高，不符合人體工學，坐起來不會不舒服麼？”

“陸總，您這就不知道了吧，椅子是故意做成不那麼舒服的。”

趙經理滿臉堆笑，聲音諂媚：

“員工上班是來貢獻價值的，又不是來享受的，坐那麼舒服幹嘛？萬一太舒服了想睡覺怎麼辦？”

說罷，他親自坐上去演示。

“陸總您看，員工不得不強迫自己使勁挺直腰桿，才能正常操作電腦。

椅子做的硬一點，有讓人隱隱不舒服的坡度。這樣間歇性的痛覺，會隨時提醒員工，這是在工作，要繃緊身體，保持高度緊張。”

陸羽看了直搖頭，又隨口問道：“吃飯怎麼樣啊，附近有員工餐廳嗎？”

“園區管理公司有幾套定製盒飯方案，您可以選一套，我和您說，這附近的公司老闆，一般都選最便宜的。”

隨後，他隨手從冰箱裡拿出一份盒飯樣品進行展示。

陸羽看到，一個廉價白塑膠泡沫飯盒裡，蓋著半層米飯，上面飄著幾片沒剝皮的土豆和紅辣椒。

“這種方案，一個員工一頓工作餐只需要1塊多錢，而且您看，我們貼心在飯盒裡加了高度刺激的辣椒和芥末，這樣可以快速刺激員工保持高強度應激狀態，避免他產生打盹。”

陸羽嘖了一聲，這特麼到底是盒飯還是泔水啊？

他揹著手朝前走了片刻，開始審視牆上的標語：

「吃苦是歷練，吃虧是福緣。」

「只要幹不死，就往死裡幹。」

「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

「爹親孃親不如老闆親，衣食父母恩情重如山。」

「要想不被淘汰，只有跑在前面，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陸羽開始在心裡盤算，如果硬要從瘸子裡拔高個，這裡還算湊合，就是改造成本有點高，椅子要全換，監控要拆，標語要塗掉……

似乎看出來陸羽有意向，趙經理趕緊趁熱打鐵:

“陸總，我再給您看一處絕妙工位，我相信您看到那裡，一定會下定決心租這裡的。”

眾人來到辦公區的一處稍顯隱蔽的角落。

這是凹陷進牆裡的狹窄空間，沒有窗戶，陰暗潮溼。

空氣散發著淡淡黴味，流通不暢。牆壁上佈滿斑駁水漬，而不遠處，就是廁所和垃圾桶。

工位的破桌子陳舊褪色，佈滿凹凸不平的劃痕，似乎是從某個學校回收的舊課桌。

和其他工位相比，這裡簡直像被遺忘的角落，與世界隔絕。

趙經理殷勤介紹：

“這裡，是我們物業集團貼心為各位老總準備的「鴿子籠」。

這裡可以專門用來對付一些刺頭，比如，明明下達了辭退通知卻賴著不走的員工。

還有些主管，想給手下一些剛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