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在‘恆吉’輪上當船長和領江。”
盧作孚就想到今年5月“民生”輪與“恆吉”輪在嘉陵江上爭輸贏的事情:“他是好久去‘恆吉’輪的?”
翠月想:“今年4月去的。”
盧作孚哀嘆,自己培養的學生倒成了自己的對手了:“你同意他去?”
“我死活不同意他去,可他死活要去,別個給的高職、高薪。”
“你啷個不跟了去?”
“他們挖的是骨幹,我算不上骨幹。不過,我即便是他們想挖的骨幹也不會去。我熱愛民生公司,我永遠是民生公司的人。”
翠月這般說,盧作孚心裡很是快慰,覺得熱愛民生公司的人還是絕大多數,民生精神是深入人心的!也有一種危機感,是的,民生公司現在任務艱鉅,而經濟卻處於低谷,不盡快扭轉這種局面是不行的了。
“啊,盧總,梁波還說……”翠月欲言又止。
“說啥子?”
“說他還是維護民生公司的,今年5月,他引領‘恆吉’輪走嘉陵江,遇了‘民生’輪,過一道灘口時就減了船速,讓‘民生’輪超了過去。”
“他是打了讓手?”
“是,他說,‘恆吉’輪的設施和馬力都比‘民生’輪強得多。”
盧作孚汗顏:“咳,我還以為是對方的技術不到位呢。”是呢,有政府全力支援的招商局現今是不可小看的。
翠月問:“盧總也曉得這件事情?”
盧作孚說:“我當時就在‘民生’輪上。”心想,民生公司培養出來的梁波的技術是不亞於向吉雲的。心中駭然,商業競爭首要的就是人才的競爭,必須得儘快拿出應對之策來。否則,人才繼續流失,民生公司是很難立於不敗之地的。
“翻船了!……”
“是隻木船!……”
“人坐得太多了!……”
傳來喊聲,盧作孚趕緊走出船長室。翠月也跟出去。
這一段川江水流湍急,一隻木船翻扣水面,數十名落水者被捲入浪濤之中。“民聯”輪已經放下了救生船,朱正漢等十多名水手穿了救生衣撲入急流。
翠月緊攥胸襟,目視在浪濤裡救人的朱正漢,默默祈禱。
盧作孚看著,唉唉嘆氣,自責萬分。輪船太少,許多沒能買到船票又急於返鄉的人們,便不顧一切,僱用木船東下。船上滿載,川江水險,不少木船和船上乘客藏身魚腹。重慶的報紙幾乎每天都在報道這些慘痛訊息,甚至稱,每三隻木船就有一隻沉沒。盧作孚是第二次親眼看見木船沉沒了,他早已經透過報紙、廣播宣傳川江水情,勸阻人們不要乘坐木船;同時,盡全力調動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輪船,再次採取縮短航程、加速週轉的分段航行辦法,即,以一部分較小的輪船隻航行重慶至宜昌段,一部分較大的輪船隻航行宜昌至武漢段,只有南京和上海才自重慶直航。從而,使復員運輸工作在極為困難的條件下加速進行起來。可還是難以保證人們的需要。
朱正漢等水手救起來7名木船上的乘客,擠坐餐廳的乘客們主動讓出位子來。盧作孚指揮船醫全力搶救,都脫險了。其中一位二十八九歲的女子跪到盧作孚和朱正漢跟前叩頭,連喊救命大恩人!穿旗袍的她全身溼透,頸項上戴有項鍊。船長來找盧作孚說事情,盧作孚就叫翠月領了她和另外兩名被救的女乘客去換溼衣服。
吃罷夜飯,朱正漢領了那個女乘客來找船頭找到盧作孚。
朱正漢笑道:“盧總,你應該認識她。”
素蓮紅了兩眼,說:“盧總,你不認識我了?”
盧作孚覺得面熟,又一時想不起來:“你……”
朱正漢道:“她是侯佔林的婆娘素蓮!”
“啊,你是素蓮!我和正漢在成都白吃過你的飲食!”盧作孚呵哈笑,“你那身旗袍打扮,我還真認不出來了。”
朱正漢道:“侯佔林當團長了,他婆娘自然就穿得風光了。”
素蓮雙目閃閃:“我是去找他的。”後怕不已,“幸好沒有帶上那兩個娃兒,要不然……”眼淚水滑落下來。
“你不該坐木船的,危險得很!”盧作孚說。
素蓮點首。
“啊,侯佔林他們部隊在哪裡?”盧作孚問。
“在武漢。”素蓮答。
太陽西斜,“民聯”輪駛抵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