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坑塌方,鳳山礦七個管事,和他們的狗腿子都葬身其中。
這個訊息在一早就如一陣風一樣,傳遍了整個鳳山街,震得一眾礦工如遭雷擊,這礦山塌方的事,過往也發生過。
而且只是個坑道塌方,不足為奇。
但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事不是表面這麼簡單的。
而隨著那個噩耗一起傳來的,還有另一種小道訊息的說法。
據說是困守此地五六年,一直很沒有存在感的礦監孫大人,看不慣如意坊豪橫作惡,便出手懲治賊子。
這個訊息的可靠性...不大。
只要在鳳山街討生活的人,不管是礦工,還是下九流,誰不知道,孫大人身邊連個可用之人都沒有。
他就是個只會閉門讀書的酸子,哪有這本事借天地之力,害死七名管事?
但事已至此,真假不重要了。
普通的礦工只感覺山雨欲來,到處奔走,打探訊息,而那些對如意坊忠誠的人,則想著第一時間跑出鳳山街,去山外報信。
結果,山路也被封鎖了。
只要敢上那條往山外運礦的路,只要敢接近山口,登時就是一聲若電閃雷鳴的悶響,只看一道光打來,便會被打斷腿。
不只是普通礦工如此,就連那些如意坊用秘法培養,身強體壯,專門用來挖靈礦的礦工,也是如此。
他們的軀體比尋常人更健壯,更耐苦工,還有自愈異能,但饒是如此,依然被那天雷輕鬆打斷腿。
就連走小路都是如此。
在通往山外的路上,橫七豎八的躺下十幾個不信邪的傢伙之後,就再沒人敢往外闖了。
又有小道訊息說,是孫大人請了修士,封鎖了山道,許進不許出,要在此地禁絕如意坊的勢力。
眼中所見,便讓之前的流言,也多了幾分可信。
這鳳山街就是個大點的村落,其中就幾百號人,訊息自然傳的飛快,待到中午吃飯時,已是謠言滿天飛了。
人心惶惶不必多說,所有人都在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那些忠於如意坊的人,心裡更是惴惴不安,頗有種困獸無路可走的感覺。
這鳳山礦遠在山中,與外界幾乎隔絕,平日也沒什麼,但這會一被封鎖,他們立刻就有種變天了的惶恐。
訊息送不出去,自然不可能有外界援助到來。
這裡已成一座孤島。
“都去鎮子中心,孫大人要說話給我們聽,快走快走!”
吃完午飯,便有人在門外打鑼吆喝,專門邀請礦工們的工頭,和平素在街上有面子的人去鎮中心聚集。
這些被喊來的工頭們有十幾人,還有些混得開的,加起來三十多號人很快聚集起來。
他們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有說不出的憂愁。
以往這地方,是如意坊管事們說了算,現在管事們死的不明不白,連那些如意坊的僕役打手們都不見了蹤影。
大家沒有首領,便亂作一團。
但礦監畢竟是朝廷命官,在這些窮苦大眾心中,這會就該礦監出面主持大局。
當然還有心中不滿的,想要趁機搞事的,都混在人群中,往鎮中心去。
那裡有座高臺,是每個月管事們給礦工發薪水的地方,這會已被礦監命人清理了一遍,孫大人就坐在其中一把太師椅上。
他穿著漿洗過的官服,還戴上了璞頭烏紗,面色嚴肅,頗有種不怒自威,那身官服,代表著朝廷在凡塵的威嚴。
乃是鳳鳴國正統。
雖然平日裡,是個人都能拿礦監打趣,但這會看到眼下場景,這些平頭百姓,似也是重新認識了這位深居簡出的礦監大人。
有些膽小的,甚至不敢抬頭去看。
而在礦監身邊,左邊站著一人,穿書生長衫,手握紙扇,戴著頂氈帽,還神神秘秘的帶著個唱戲用的面具。
那人是誰?
還站在孫大人身旁,似乎很是親近。
臺下人越聚越多,坐在太師椅上的孫大人心頭也有些波瀾,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江夏,後者卻穩得很。
手中紙扇毫無抖動,臉上扣著面具,看不到表情,但眼中光芒銳利。
似是胸有成竹。
嗯,倒是有股大將之氣,臨危不亂,像是做大事的人。
孫大人心中如此想著,但卻也明白自己這會的任務,他都不必說話,到此也是隻是給江夏站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