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的特殊物品很好找，就在樓梯口旁邊，那唯一一間沒有門牌的房間中。

那是一隻佈滿灰塵卻依舊完好無損的陳舊布偶熊，在其側邊，還有一張精緻淡黃色信紙，其上瀟灑但認真的字型記錄著那個男人的遺言。

“見者啟

我明白，我已經不正常，而且這種不正常就來自我自己。我能困住很多人，但我自己也被困在了這裡。

我正在失憶，我忘了我曾經帶過的學生，甚至快忘了我已經死亡這種事。

所以我用筆將一切記下，雖然這也是徒勞，畢竟我總有一天會將這張紙也忘記。

我要記住十一個人。陸陸，小白，茄子，饅頭，瓜瓜，洛洛，小開，甲甲，烏雲，天天光光，還有謝雲天。

前十個是我曾照顧過的孩子們，最後一個，是我的仇人。

謝雲天殺了所有人，包括我。殺我之前還請我吃了一頓飯，是用那些孩子們做的。

我記得這事，我本應該憤怒、噁心，但如今我似是忘了感情，寫下這些話時極為平靜。

乎還有人被困在這裡，我不知道是誰，但他不是謝雲天，所以我並不在意。

我仍有一點模糊的印象，謝雲天不是為了賣什麼，一切對話都是他的偽裝，孩子們聽到的只是他想讓我們聽到的。

我想起了，那是為了儀式，他親口對我說的，在他殺我的時候。

還有一個被困的人在我身上，在我體內。

我不知道他是誰，我不敢看他，我很害怕，可是……不要救我。

不能再多說。

我僅有的記憶就到這，我只能寫下這麼多。

我床下有一個小熊，帶上它吧，就當帶上了我。”

他們靜靜地看完，沒人願意打破這沉重。

靜默半晌，孫楊抽動嘴角，輕聲說道：“現在你能明白聯邦為什麼要將能力者官方化了嗎？”

唐海嘴唇嗡動，想要回應，但那輕飄飄的“嗯”，在此刻卻無比沉重，半晌都無法說出口。

“因為這隻會帶來……災難。”孫楊臉上浮現出濃重卻又被極力掩飾的悲哀，“帶來末日的從不是預言，而是人類自己。”

“至少還有人在努力。”李飛仍舊是那種不鹹不淡的語氣，但唐海能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亮色，似是淚光。

“是啊，所以我們才站在這裡。”孫楊盡力收起悲哀，向唐海擠出一個看上去不怎麼勉強的笑容道，“走吧，帶上熊，我們去找隊長。”

唐海沒有回應，只是站在原地，慢慢彎下腰，掃向床底。

那裡什麼都沒有。

“就是桌上那隻，被掌控者搬上來的。”孫楊走上前，將其拿起，用手輕輕擋著上面的灰塵，“有什麼事能瞞過它呢？在這個城裡。”

“包括那封信？”唐海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當然。”孫楊臉上依舊帶著擠出的笑容，“甚至包括了你與那東西融合。”

“那如果我現在晉升戰鬥法師呢，這也在它的掌控中嗎？”唐海的聲音平靜，但只要是個人就能聽出他語氣中潛藏的憤怒與瘋狂。

“沒必要，區區五階的怪物而已。”孫楊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實，如同發自內心，“相信你的隊友，我們可是小隊中的精銳，雖然階位不高，但每個人都是能在華區東部戰區排得上號的。別說五階，只要資訊足夠，六階都殺給你看。”

“就算你升三階，作用也不大。”李飛毫不遲疑，一盆冷水澆下。

唐海不再說話，只是猛地端下腰，身上肌肉快快隆起，又落下，骨骼發出陣陣怪異的扭曲聲，面部漲得通紅，從遠處看去，他此時已然變成了一個縮小版的肉球。

李飛差點下意識動手，好在孫楊手快，立刻拉住他，低聲解釋道，“他這是在透過全身發力的方式來適應自己的力量，這方法快，但是很疼，所以他才會這個表情。別管他，估計他選這辦法也是為了洩憤。唉，年輕人啊……”

廢話未說完，唐海身上的肌肉便慢慢縮回去，他直起腰抹掉自己滿頭滿臉的冷汗，隨後嘴角牽動，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

“走吧孫隊，我準備好了。”

……

爆炸聲、火藥味、焦臭味充斥在佈滿奇特楓葉的小路上。王珺雅和張華強如散步般走在戰火之中，一切想要接近他們的事物都被周圍飛著的小飛機群擊落。沒過多久，他們就已在道路盡頭看到了張偉描述中的游泳館。

“長江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