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正文

方柔發現了隊伍裡的上士,一把將他拉了過來打聽中士的訊息。上士的臉唰地變得煞白,眼睛也隨之溼潤。方柔沒等歡迎結束就匆匆回了排房,天灰沉沉的,醫院不遠處的大山籠罩在白茫茫的細雨中,她都靜靜地坐在窗前,呆呆地看著山,看了一整天。

又是集合看演出前的拉歌時間,夕陽最後一抹餘輝被高聳的大山遮擋,只在山的輪廓邊留下一輪金黃的光環。

方柔坐在水泥長凳上,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心往上湧,望著那一片黑壓壓的平頭,她知道不會再有中士的身影。

昨天剛從他的追悼會上回來,幾個月不見,那張活鮮的面孔便冷冰冰地鑲嵌在鏡框中被放在了白色的紙花和輓聯中,陌生而遙遠。

方柔沒哭,那枚軍功章就掛在遺像的中央。他終於圓了自己的夢,她想。

都怪他自己!上士說。留他住院他不幹,跑到隊長那裡死纏爛磨上了抗洪前線;留他休息他不聽,偏悄悄溜上了挖土方的卡車。結果挖著挖著就塌方,轟地將他埋了。

上士說完捂著被淚浸紅的眼睛轉過身去,只有久久的沉默。

這天晚上的演出是舞臺劇。一個在戰場上奄奄一息的戰士對前來救護的女衛生員說:“能吻我一次嗎?我還沒吻過女孩。”

那一刻,臺下的所有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當扎著短辮子的衛生員輕輕地將自己的初吻印在小戰士的嘴唇上、戰士含笑地閉上了雙眼時,舞臺的帷幕徐徐落下,四周響起了如潮水般的掌聲。

在追悼會上沒流一滴淚的方柔頓時失聲痛哭,盈了幾天的淚都成了潰堤的洪水,以至於周遭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這位哭得驚心動魄的女兵,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悲慟。

今年的八一建軍節,凝望著閱兵場上的受閱隊伍,如蜿蜒雄偉的長城。

長城下,一個士兵的生命被永遠定格在20歲。凝望著軍旗下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你也許會發現此刻輝煌與平凡同在,軍旗與青春同輝。

寫到這裡,我想說這不是故事。

上士是我,方柔是我的戰友,原諒我保留了中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