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猜測,因為來的人就是衝著他們二人來的,很快就出現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張長史!”隔著柵欄,崔昂看著前些時日這個還在他面前小意兒奉承的人。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蕭總管回來了沒有,我要見他!”
張元打量著這位朝廷高官。
說實話,每當看到眼前的這個傢伙,張元就為自己甚是不平。
這樣的人,都能中進士,幾十年一路做到了朝廷之中最頂尖的官員,而自己,為什麼就不行呢?
這個人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根本就讓人瞧不上眼。
小聰明或者有餘,但大智慧卻根本不足。
在河北路上,在汴梁朝堂,眼前這個人被耶律俊、夏誡之流的人物玩弄於鼓掌之上,送上了死路猶不自知。
這樣的人行,憑什麼自己不行啊!
這該死的大宋朝堂!
這該死的趙宋官家!
張元緩緩地搖頭:“一點兒也沒有誤會。崔中丞,今天來,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情的。”
“什麼事,難道蕭定真敢造反嗎?”崔昂鼓起最後的餘勇,厲聲喝道。
“不是我們蕭總管要造反。”張元的臉上一派肅殺之氣:“十五天前,我們接到了訊息,蕭計相被刑殺於汴梁御史臺。”
“什麼?這不可能!”崔昂尖聲大叫起來,不止是他,便連一直窩在草堆之中不動聲色的程圭,也驚得一下子從草堆之中跳了出來。
蕭禹死了,還是被刑殺於御史臺!
崔昂蒙了。
程圭就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扯淡!”他叫了起來:“張元,你們想造反就造反,不要胡亂造謠!”程圭不相信以朝廷諸公的智慧,居然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
“造謠?”張元呵呵地冷笑了起來:“昨天晚上,我們又接到了第二個訊息,蕭夫人帶著三娘子準備逃出汴梁,但在南薰門附近的地下通道之中,蕭夫人被皇城司指揮使權功帶人射殺。”
崔昂整個人都傻了。
程圭死死地盯著張元,他很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對方扯謊造謠的端倪,很可惜,他從那張臉上讀出來的資訊卻是這一切都是真的。
程圭雙腿有些發軟。
蕭氏夫婦都死在朝廷手裡,蕭定還有什麼理由不造反?
他看了一眼崔昂,長嘆一聲,自己真是倒黴摧的,陪著這個混帳王八蛋龜兒子一路跑到興靈來送死。
夏誡這些人分明是想讓崔昂死。
要不然按著這個時間線,他們是完全有機會追回崔昂的。
可憐自己卻是遭了這無妄之災。
“崔中丞,你現在明白了嗎?朝廷派你過來,就是讓你來送死的,嗯,說不定也有讓你這樣級別的官員來迷惑我們一下!”張元冷笑著道:“可是這樣大的事情,朝廷就算把汴梁圍成鐵桶一般,訊息也還是捂不住的。”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崔昂完全不相信這一切。
與其說他不相信蕭氏夫婦死亡的訊息,倒不如說他更不相信汴梁竟然完全放棄了他,把他當成了一枚可以隨意捨棄的棋子。
自己可是曾經的樞密相公,河北路安撫使,如今的御史中丞,是大宋朝堂之上有數的高官啊!
“還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張超已經到了京兆府,時間大概就是你越過橫山的那個點兒!”張元再補了一刀:“現在你明白了吧?蕭總管三天之後,便要回到興慶舉了,你還有三天時間,好好地珍惜吧!”
張元走了!
崔昂卟嗵一聲失去了魂魄一般地癱倒在了地上。
算計了這麼久,本以為自己很快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了,可現實卻給了他極其兇狠的一巴掌,將他毫不留情地扇到了九幽地獄當中。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夏誡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老謀深算,自己在他面前,連個啟蒙的童生都算不上吧?
張元走在大街之上,他看到已經有人在門外掛上白色的燈籠了。
訊息傳得很快。
西軍總管的父親母親被朝廷迫害致死的訊息,已經在興慶府風一般地傳開了。
這當然是有人有意為之。
張元當然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因為這必然會讓蕭定不快,但有的是人去做這樣的事情。
每一個興慶府的人,都相信蕭定必然會舉旗造反了。
這是有人在倒逼蕭定,讓他再也沒有任何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