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在江南只一件薄衫便可,京都已感受到了寒意。
清早起來,慕慈望著裹著厚厚衣服的小丫鬟,眉眼中染了抹笑,接過她遞來的熱茶,問道:“不適應?”
紫蘇點了點頭,看了眼慕慈身上的衣服,道:“小姐要不要加件衣服?”
“不用,”慕慈想到什麼道:“你讓府中繡娘做幾套厚衣給盧單他們,另外蘇先生一家若是想要開醫館讓凌叔多幫襯些。”
紫蘇應聲,“我這就去。”
昨晚從李玄朗院中回來已經寅時,原本想多睡會兒,可想著安王的事情,早早就醒了,吃了早飯,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住的地方。
比老宅的那處院子大了不止一倍,尤其是院中景觀更是精緻巧妙,連廊輕紗連著一汪池水,池中錦魚慢悠悠的游來游去看的慕慈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她趴在連廊,丟了一把魚食,看著爭搶的魚兒,越發覺得有趣,東一把西一把,引得魚兒游來游去忙的不可開交。
“小姐!”楊凌從院外走了進來,眸底都是對晚輩的寵溺,“陛下宣召三殿下入宮,三殿下擔心小姐還在睡,便沒來辭行,只說晚些時候讓墨一把灼華送過來。”
順風順水了這麼多年,突然遇到謀逆之事,還是枕邊人,旻惠帝那樣的性子應是打擊不小,善後的事情必定會推給李玄朗。
慕慈將剩餘的魚食丟回碟子,站起身道:“凌叔,我要出門一趟。”
凌叔愣了瞬,瞭然道:“是我疏忽了,想著小姐奔波一月,先休息兩日在去平陽侯府,幸好禮品都是現成的,我這就安排……”
慕慈莫名的心虛了一瞬,“舅父家明日在去,今日有其他事要處理。”
凌叔:“小姐要去何處?”
慕慈:“安王府!”
凌叔眸色深了深,勸道:“小姐,昨晚之事無憑無據……”
慕慈唇角勾了勾,“我知分寸,不會打草驚蛇的。我去安王府是要債,三十六萬兩銀子,值得跑一趟。”
慕慈簡單解釋了下,凌叔道:“要債自然是聲勢越大給的越快,我去尋幾個嗓門清亮的跟小姐同去。”
慕慈道:“不用,我已有人選了。”
“姑娘,我回來了……”
高亢的嗓音從院外響起,慕慈聲音含了抹笑意,“人來了。”
楊凌尋聲望去,就見一穿明紅色錦服的男人跑了進來,那衣服看著華貴卻並不合身,隨著他的跑動寬大的袖袍扇動,像極了一隻撲稜蛾子。
因著跑的太快,過長的衣角好幾次都險些將他絆倒,看的楊凌膽顫心驚。
撲稜蛾子很快到了近前,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姑娘,陛下昨晚讓我住在了乾清宮,那宮殿好大,比烏鴉島還要大,要不是內侍領著我都要迷路了。”
他轉了一圈,又揮了揮衣袖,“陛下見我衣服破舊,還讓人連夜裁了新衣。我想著宮裡的料子定是極貴,便讓多量了幾尺,姑娘你幫我看看這布料是不是很貴,我是不是賺到了?”
慕慈嘴角微抽,有些沒眼看的移開了視線。
楊凌忍著笑道:“是上乘的蜀錦,這一身至少五百兩。”
老六笑的越發開懷,忽的嘆了口氣,懊悔道:“早知道就再多量幾尺了。”
楊凌默了默,“……可惜了。”
老六好似找到了知己,一把拉住楊凌的手,“老哥哥,不如我把這衣服賣你吧。”
他再去宮中哄一鬨,沒準兒陛下一高興又賞他一件新衣,到時他定要多量個十幾尺。
楊凌:“……”
乾清宮是皇帝的寢宮,自從先皇后過世,乾清宮除了旻惠帝和侍奉的人,不要說宮妃就是皇子都沒有這般待遇。
他不知老六身份,下意識認為是慕慈尋得奇人異士。
正要開口答應,就聽自家小姐道:“還想進宮見陛下?”
老六鬆了楊凌的手,開心的直點頭,一件衣服就五百兩,多進幾次宮豈不是要發財了。
慕慈:“不如送你進宮侍奉陛下可好?”
入宮侍奉陛下?
老六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下意識夾緊雙腿,急聲道:“姑娘,我對你的忠心蒼天可鑑,就是海枯石爛河水倒流老六也絕不會離開姑娘……”
楊凌眼角微抽,第一次見用‘海枯石爛河水倒流’表忠心的。
慕慈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嚇得老六忙噤了聲,只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