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什麼。平日如何,還是如何”,換了一支柔軟的兼毫筆,繼續低頭練字。她練字時專心,院門外的主賓二人進了書房落座,你來我往幾句寒暄,耳邊依稀傳來幾句‘你二兄’,‘京城’,流水般滑過去了。白蟬快步進來耳房,神色不安,引她出去。“郎主和郎君在書房對話,不能輕易偷聽的。荀氏壁那邊的人若得知了你在耳房,只怕要打殺。阿般快隨我出去。”阮朝汐吃了一驚,急忙起身。耳房外又匆匆進來一人,這回是霍清川。霍清川凝重叮囑,“郎君吩咐了,阿般就在耳房裡候著。等下若叫你出去,你就把隨身的阮大郎君的玉佩拿在手上,奉給郎主檢視。什麼多餘的話也不必說,郎君叫你退下時,你直接出去書房即可。”阮朝汐便繼續對著阮大郎君的書信練字。她如今摹寫‘阮’姓已經惟妙惟肖,頗得字意精髓了。練到第三張大字時,書房那邊果然揚聲喚她的名。她掀開隔間簾子,從耳房進去書房。熟悉的靠窗書案主位處,坐著不熟悉的人。荀氏家主荀樾半個身子映在雲母窗的繽紛彩色裡,眯起眼,意味深長的視線投過的。荀玄微含笑招手,示意阮朝汐走近,坐在她平日慣常用的細圓竹簟處。“阮大郎君贈你的玉佩可隨身帶著?”阮朝汐取出脖頸間掛的玉佩,雙手奉上。荀樾細細地打量了一回玉佩,神色和緩下是旁支的小娘子,畢竟是士族大姓出身,生來高門貴血,今日一見,果然珠玉卓然。若是流落在外,豈不是玉碎泥淖,可惜之極。”阮朝汐聽到那句‘士族大姓出身’,‘生來高門貴血’,原本低垂的視線吃驚抬起,迅速地瞥一眼對面的荀玄微。荀玄微在喝茶。捧著茶盅,眸光望過,視線繼續垂下看地。荀氏家主並未打算在她身上耽擱太久時間,打量了一回玉佩,感慨了兩句‘命勢無常’,便神色怡然地轉開了話題。荀玄微把玉佩遞回來,溫聲叮囑她,“阮大郎君的玉佩收好了。書房裡無趣,出去玩罷。”阮朝汐規矩地行禮告退出去,走出書房時,霍清川在簷下等著她,親自領她回屋。阮朝汐心裡正想著,荀氏壁的家主果然在年前來了,但不見塢主那個過了年才滿十二歲的小妹,或許沒有跟隨前來拜訪……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軲轆轉輪聲。她迎面看到一個極大的木輪椅,由數十餘名精銳部曲護衛左右,四名精壯漢子同時發力,小心翼翼地抬起木輪椅,越過主院門檻,緩緩地推進庭院。木輪椅上坐了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斯文男子。距離太遠,靠近院門處又背光,阮朝汐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從身上穿上的廣袖錦袍華服和高冠佩玉的穿戴,足以斷定是個高門出身計程車族郎君。她正走下臺階的腳步頓了頓。前方的霍清川也同時停步,輕輕推了她一把,兩人拐進了旁邊迴廊,給院門口出現的陌生郎君讓路。但短短瞬間的對視,兩邊已經互相察覺了。木輪椅旁邊跟隨了一位中年藍袍男子,面色陰沉,阮朝汐看得有點眼熟,仔細多看兩眼,恍然想起,這位不正是前些日子在雲間塢見過、被綁了扔回荀氏壁的孟重光?對面也顯然想起了她。短短的視線交匯,遞過來沉沉的一瞥。耳邊傳來霍清川的低聲催促,“站著莫要亂動,別讓他們注意到你,我出去見禮。”“好。”阮朝汐從霍清川的語氣裡聽出急迫和緊張,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還是立刻收回打量的目光,垂下視線,往角落陰影裡站了站。霍清川迅速迎出去。“僕見過二郎君。”這是阮朝汐第一回聽說‘二郎君’的稱呼。她悄悄抬眼打量。傳說中京城入仕,隨侍天子左右的的荀二郎君。在京城墮馬傷了腿,不能為官,辭了黃門侍郎的職位,回來荀氏壁休養……眼前的輪椅,可不正是對上了。庭院裡傳來細微的木輪轉動聲,輪椅上的郎君坐在庭院中央,如今可以看得清面容了。他二十出頭年歲,生得眉目疏朗,有三分肖似荀氏家主,正在和藹地微笑,“你是跟隨三弟的霍清川。我記得你。”荀二郎君和霍清
川閒話幾句,忽又笑指回廊深處站著的阮朝汐,“那邊又是哪裡來的小仙人,冬日踏雪,落足凡塵?”阮朝汐一怔,往後退了半步。霍清川遠遠地和她對視了一眼,她從霍清川的眼裡看出焦灼催促,抬腳便走。迅速走出了十來步,隱約感覺背後有視線燒灼,停步回瞥,木輪椅上的郎君果然還微笑著望她。霍清川已經見禮完畢,從後頭趕了過‘二郎君’的稱呼。霍清川以眼角餘光回望,聲音裡帶了催促,“二郎君那邊還能看見你。加快步子走。前頭轉過迴廊就可以停下了。”阮朝汐快步往前走,“二郎君和塢主關係不好嗎?”“豈止是不好而已。”霍清川嘆了口氣,“別問了。荀氏自家事,幾位郎君不主動說起,切忌多嘴多問。”阮朝汐默默地走出幾步,手指不自覺地摸上玉佩,“霍大兄,塢主把我叫去書房,說了幾句話,看了玉佩。塢主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