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能相見,原本以為天涯兩隔,不想竟可以重新說上話,欣喜若狂。”“兩眼不能視物,阿般竟然願意伸手牽我的衣袖前行,欣喜若狂。”“差點絆倒時,阿般竟然願意扶我。手臂被細心攙扶住時,欣喜若狂……”手裡的兔兒忽然一空,被抱走了。阮朝汐抱著兔兒起身,拋下一句,“我帶著兔兒走了。你獨自留在院子裡,感受目盲的欣喜若狂罷。”走出兩步,又回身說,“原地坐著,一步不許動。”荀玄微啞然坐在原處。阮朝汐坐回小案,繼續喝杯裡的梅酒。院子裡多了個人,
即使無人開口說話,
和之前獨飲的氣氛還是極為不同。阮朝汐手裡的瓷匙舀動魚羹,
視線轉回去,
被她叮囑“一步不許動”的人,果然坐在原處動也不動。她倒了杯酒,輕巧地起身,背靠著黑石重新坐下,酒杯往身邊遞去。梅酒的甜香傳入鼻下,他張唇抿了一口。阮朝汐不依不饒地把整杯酒灌給了他。荀玄微倒是毫不計較地喝完了,只問她一句,“你今日究竟喝了多少?”“只喝了幾口,並未多喝。”阮朝汐的聲音很冷靜。但她開口說話時,梅酒的甜香便從唇齒間蔓延出去。荀玄微放棄問她,改而揚聲問白蟬。白蟬啼笑皆非地站在遠處長廊回稟,“白鶴娘子在時,兩人對坐喝了兩壺。白鶴娘子走後,十二孃單獨又喝了半壺。”阮朝汐不滿地說,“不許動。”荀玄微剛才循著白蟬的聲音,側身轉過去,如今又轉回來,被矇住的視線微微往下,準確對著阮朝汐的方向。“果然是喝多了。好玩麼?”阮朝汐把兔兒又丟回他懷裡。人和兔兒都動也不動,她覺得有趣極了。她抬手摸摸兔兒的長耳朵,又隔著綃紗撫摸他被矇住的雙目。手上沾染了兔兒毛,幾根飄落下在白紗上,兔毛入了眼不好,她湊近吹去了。帶著香甜梅酒氣息的氣息吹拂在白綃紗上,她察覺對面的人不經意地挪動了下,卻又不知是坐近了還是坐遠了。“不許動。”她再次不滿地道。善於洞察人心的一雙銳利眼睛如今被矇住,坐在雅緻白沙庭院裡的荀玄微,看起來比平日更容易親近。阮朝汐吹去了兔兒毛,近處打量了一會兒動也不動的人,抬起手,大膽地摸了摸看起來形狀好看的唇。摸起來是柔軟的。她的手指微涼,反覆地摩挲著他的唇,從柔軟的觸感中得到了樂趣。面前的人依舊動也不動地坐著,任由她的手指肆虐。酒意洶湧,難以遏止的探究衝動湧上心頭,她抬手摘去了他的白綃紗,仔細打量——他此刻的眼睛,究竟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形狀漂亮的丹鳳眸子,眼尾上挑得並不明顯,帶著笑意時顯得溫和。眼前的這雙眸子未如她所想地閉起。他凝視著面前的她,眸光深邃如海底,又似乎漫天星辰都倒映其中。阮朝汐跪坐在他面前,同樣近距離地凝望著。心裡想著,他為何不閉眼?是不是因為她的距離還不夠近?她試探地往前緩緩傾身幾寸,他依舊未閉眼。距離過於近了,彷彿可以凝望到星辰深處的旋渦。旋渦忽然逼近了。就在她未反應過來時,一個熾吻已經落在了她唇上。——剎那間時光停滯,乾坤倒轉,所有的人和事被拋擲在腦後。梅酒的甜香交織成網,包裹住了網裡的魚兒。白沙後院裡靜悄悄的,四下裡靜謐無人。
一隻兔兒蹦蹦跳跳地踩過滿地白沙,跑去了角落
裡。
阮朝汐時而感覺自己醉了,時而人卻又清醒著。視線裡出現了頭頂新栽不久的梧桐細枝,細碎的春日陽光從細枝間灑到她臉上。
她半闔了眼。半醉半醒間,不知自己如何竟坐在了他身上,她只知道自己仰著臉,迎合著輕吻,手臂擁了上去。
這一覺午睡,睡得漫長。迷迷糊糊睜眼時,天色昏沉,幾乎到了晚上。廊下亮起了燈火。阮朝汐對著滿眼的雪色白沙,恍惚了一瞬。身上蓋住薄毯,她此刻睡在東邊廊下的紫綾臥榻上。對面西邊的長案處,荀玄微正和訪客對坐,手邊放著兩杯清茶。訪客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郎,身在清靜少人的後院,居然還帶著遮掩形貌的幕籬,在荀玄微的面前也未摘下,兩人對坐說話,微風傳那位圈禁王府的禁令解了?如何解的?”“……龍體不適,宮裡原本並無人召府裡那位去,他打聽了訊息,自己跑去王府門邊,每日早晚扒門哀哀地哭一場。訊息傳進宮裡,感動了天子,當晚封堵王府的禁衛便撤了。他最近夜夜去宮裡侍疾,妾今晚才得空出來面見郎君。”“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何事讓你冒險過來回稟?”阮朝汐的視線停駐在來客的身上。形貌聲音似曾相識,她想起了一位故人。“妾今晚有要事。府裡那位兩日前才解了禁足,王府訪客早晚不斷,整日除了入宮侍疾就是入密室對談。妾旁敲側擊了整日,一無所獲。直到昨夜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