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湮沒在風中。元宸提著酒壺,自己對著酒壺口咕嚕嚕喝了半壺,把金壺扔在地上,大笑出聲。“皆大歡喜!”他拍掌大讚,“皆大歡喜的妙計啊!”——————阮荻在閣樓背面憑欄喝酒。荀玄微不願與他細說詳情,他今日只是個陪客。光天化日之下與虎謀皮,不知後果如何。閣樓另一側的秘密商談告一段落,平盧王帶著醉意大聲喊他的名,他這個陪客要回去繼續飲酒了。荀景遊是他帶來的。九郎是在他的太守府麾下任職,又是荀氏出身的郎君,今日法會是荀氏主辦,由荀九郎維持法會的秩序,原本是極妥當的安排。——他好好地去攔什麼牛車?正好荀玄微密談結束,過來閣樓另一邊吹風散酒,兩人交錯的瞬間,阮荻低聲問了句,“你家九郎剛才攔的是哪家的車……?”荀玄微雲淡風輕道,“遣人去問了。”——天色已晚,今日的水邊講經盛會結束。山下眾多家族車隊安然離開,陸續消失在山道盡頭。今日進山疲倦,搖搖晃晃的牛車讓人昏昏欲睡。阮朝汐在車裡合衣躺下,翻了兩頁就停下的詩文集捏在手裡,搖搖欲墜。半夢半醒間,耳邊傳話。“九郎來得突兀,事先並未告知。”“我們不知他為何來。”“攔下車駕,取了一卷詩文集,贈給十二孃。又和十二郎爭執了幾句()?(),
兩邊就分開了。”“十二孃這邊的應對……十二孃收下了詩文集()?(),
閒暇時開始翻閱。山路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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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什麼異狀。徐二郎不必再追問了,兩邊根本沒有照面,就這樣回稟郎君罷。”阮朝汐手一鬆,書卷落在地上,清淺的呼吸逐漸平緩悠長。白蟬迴轉身來,見她睡熟了,輕手輕腳地蓋上軟衾。然而,這一場尋常小睡,卻出乎意料地久,睡夢中的人輾轉不安,低聲呢喃什麼,忽然又開始掙扎。白蟬漸漸不能安心,起身過來檢視了數次。……黃昏下山途中一場小睡,彷彿夢裡輪迴再世,滿心憤懣淒涼。阮朝汐掙扎著從黑暗夢境裡坐起,抬手抹了把眼角,喘息不止,滿手濡溼。白蟬焦慮地守在身側,“十二孃快醒醒!這回到底夢見了什麼?”“我在夢裡不能動……”阮朝汐急促地喘息著,“似乎被人捆縛了,丟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食水都沒有。屋子裡好黑,好靜……怎麼會那麼靜……我日夜聽著自己的心跳,一聲聲的,越聽越喘不過氣……門外有人,他要逼迫我做事,那人我認識的……”白蟬驚得臉色發白,按住自己胸口,“好端端的,怎麼會做如此兇怖的噩夢。”緩了下神,又緊張地問,“門外那人是誰?”阮朝汐披著軟衾坐起身,仔細地回想。夢境卻如潮水般褪去,模糊了蹤跡,只留下點滴殘影。她緩緩按揉著眉心,“不記得了……”骨碌碌的車軸滾動聲響裡,車裡兩人相對無言。牛車還在山道間緩速行進,阮朝汐劇烈的心跳逐漸平復下來,輕聲叮囑,“噩夢不祥,不要到處亂傳。”“奴曉得。”白蟬仔細擦拭她額頭細汗,無意中碰觸了下後背,冷汗浸透了阮朝汐身上幾層單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