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口等了一會,陣地上的槍聲稀疏下來。那中士帶著三人貓著腰低身前進,楊安很快看到街邊臨時工事的敵方一側已有兩具日軍屍體和步槍,想撿上一支步槍,又擔心那中士責怪。正在猶豫間,密集的槍聲又從對面響起,接著傳來迫擊炮炮彈爆炸的聲響。
中士喊道:“趴下,趴下!”四人立即趴下。一串子彈向這邊射擊過來,打在一側的工事上“撲、撲”作響。楊安想側頭向後看看沙袋被擊中的情況,但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知道這種行為無異於作死的想法。頭腦一陣清醒,讓身體全力貼伏地面,猶如壁虎爬牆一般,緊緊地貼著地面,跟隨著中士向前緩緩地爬行。
沿路又經過幾具日軍的屍體和幾支步槍,這槍支和子彈的誘惑,讓楊安眼饞不已,他左臉緊貼地面,向右盯著爬行路線右側的一支步槍,猶豫著要不要向右爬上兩下取回槍支和子彈,反正馬上要到達下一個臨時工事,這下終於決定取槍。這時,楊安聽到“膽小鬼,快爬過來。”一塊拳頭大小的碎石砸在了自己的後背,穿著襯衣還是太過單薄,疼痛得讓楊安直吸了一口冷氣。楊安向左前看到,只見中士和那兩個雜役都在這一段的臨時工事後,中士惡狠狠地目光瞪著自己罵道:“他媽的,真是個膽小鬼!”
楊安知道這傢伙誤會了自己,但他冷淡的性子並沒有讓自己解釋。但是,楊安從小失怙,母親在心中的尊嚴自然不容侵犯,那中士罵“他媽的”,楊安認為這是罵自己的母親,即使知道他為了自己的安全,這仍是難以容忍的!當然楊安也不敢對他說什麼、做什麼,只是把“仇”記在了心裡!
楊安用低姿匍匐的姿勢,迅速爬到了工事後面,迅捷的動作只讓這中士吃驚,但是他的“膽小”又是中士不能容忍的。一過去,中士就躺在工事後狠狠地把楊安的肩膀蹬了一腳,他感覺肩膀吃痛,在這戰場也只能委屈地承受。中士期望這一記疼痛讓這小子長一下記性,好好聽招呼,免得丟了小命。子彈“撲、撲、撲”地打在工事上,中士仍然用惡狠狠的眼光瞪著楊安好一陣,希望這眼光能夠警告這個小子。剛開始楊安不服地用眼光“回贈”,旋即覺得這不是好辦法,馬上眼光移在他處,讓對方的“眼刀子”落無實處,眼睛的餘光看到中士的無奈,楊安心中暗暗自得。
前面的工事有三排,一排是橫貫街道的直線,後面兩排是橫貫街道的虛線,是一段段的工事。很快,中士帶著三人向前爬行,隨著距離一線越來越近,人身的風險也越來越大,身體時不時地會被飛來的碎石與細小的彈片擊中,讓人感覺一陣生痛。楊安感到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甚至感覺到喉管發梗,也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生出了淡淡的尿意。楊安只想透過集中精力前行和轉移注意力來消除尿意的感覺,但越是想轉移注意力,這尿意偏偏不爭氣似地有種增強的勢頭。楊安突然想到了“懶驢上磨屎尿多”的俗語,想到是自己申請前來的,卻又根本就不是“懶驢”。
其實,他哪裡知道,一個人緊張、害怕之時都會有這種感覺,有的人禁不住還會尿褲子。在戰場上,這也是常見的事。
終於在中士的帶領下爬到了第三道工事,楊安第二個爬到工事後,隨後兩個雜役爬到。中士交待:“你們先趴這別動,等到鬼子停止進攻了,俺們來轉運傷員。”
在這一小段工事,楊安三人感覺到了更密集的子彈打在了沙袋上。這一小段工事沒有士兵,也沒有迫擊炮、擲彈筒打來的榴彈光顧。
稍稍停歇了一會,楊安鎮定了一些,他這才注意到身邊早已犧牲計程車兵。這個士兵被子彈擊中了頭部,額前一個小小的彈孔,腦後是一大灘鮮血。那瞪得老大的眼睛滿是不甘。即使是白天,這一幕也讓人毛骨悚然。楊安再次深呼吸,守住了心神,撿起了一支步槍,這仍然是那種不認識的步槍,外形與毛瑟步槍還是有一點差距。拿起步槍,楊安感覺心中發熱,雙手發熱,雙手與槍之間有種莫明的親和感。他檢查了一下步槍的標尺與子彈,推子彈上膛,慢慢地從工事上伸出頭,他看了看第一道工事外六七十米進攻的日軍,而後快速縮了回來。按照跪姿射擊的要領,將槍的下護木擱在工事沙袋上,快速瞄準,“叭”的一聲,打出了第一發子彈,沒有看到那個日軍士兵中彈。於是,快速推彈上膛,這個日軍士兵想起身向前躍進轉移,他再次瞄準這個日軍士兵,正好在他起身的時候又是一槍,只見那個日軍士兵貓著腰身,一隻腳向前正要落地,身體卻直挺地向前倒下,這下擊中了。楊安有些興奮,這是自己在前線消滅的第一個敵人。
中士想到第一道工事的另一側去見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