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家園。即使是一場虛驚,也在居民心中深深地留下了恐慌的陰影。
8月12日,看到這滿街的國軍,民眾已經確認了最不想確認的事實,這見鬼的戰爭風暴這次是真的又要降臨了!
面對戰爭,個人實在是太過渺小,個人猶如飛蛾,戰火隨時都會湮沒飛蛾。戰爭殘酷無情,隨時都會給予捲入戰爭的民眾以毀滅。時隔五年,閘北的建築上仍有上次“一.二八事變”戰火的痕跡,至今仍然觸目驚心。看到這些曾經的戰爭印跡,上海民眾猶如看到身體上創傷癒合後留下的猙獰瘢痕,都會心生一種後怕,想到戰爭的殘酷讓他們的後背不由地直冒冷汗。即使是故土難離、家園難捨,但是求生是人的本能,大多數上海民眾還是堅決地選擇了逃離戰火。然而,戰爭究竟會在何時何地爆發,災厄會不會降臨在自己和家人逃離之前,這個不確定性,讓人產生恐慌,實在讓人感覺太過恐懼。這種恐慌,是一種烈性傳染病,它會快速傳染,很快就席捲上海公共租界以外的華人民眾居住區。
這一天臨近中午,閘北一帶的形勢驟然緊張,突然出現了混亂,寶山路、寶興路、虯江路、北浙江路、北河南路一帶,上海居民攜老扶幼紛紛舉家向公共租界方向逃去。一些路段,幾乎被逃難的民眾堵塞了道路。午間,謠言四起,在上海坊間引發恐慌,隨之而來的是更多區域更多民眾逃向公共租界,出租汽車、黃包車幾乎被閘北外逃的居民包租一空,車上滿是箱籠,蘇州河北的街區人與車熙熙攘攘,如潮水般朝著一個方向湧去。然而,跨越蘇州河通向南面租界的各個要點,均有英美駐軍和萬國商團所把守,交通被阻斷,逃難的居民被阻於蘇州河北岸,難民多得數不勝數。
蘇州河,是上海民眾最熟悉的河流,對有的人來說甚至是熟視無睹。平時,她是一條貧富的分界線,線這邊是貧窮,線那邊是繁華。如今,她是一條戰火的分界線,線這邊是戰爭,線那邊是和平。難民沒法進入租界,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只能焦急地等待,承受無盡的煎熬!
後來,上海紅十字會與英美租界當局多次交涉,閘北難民才得以進入公共租界。閘門開啟,難民如潮水般湧入租界,隨處可見難民身影。
8月12日晚,王敬久八十七師進到楊樹浦以北地區,擬由北向東南方向進攻日公大紗廠日軍。孫元良八十八師進至日控制的虹口西側的上海北站,準備進攻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京滬警備軍所屬各部全部進入預設攻擊出發陣地,隨時準備全線出擊。在此同時,增援日艦也不斷抵達上海黃浦江及附近水域。
8月12日15時,日駐上海領事館向中國代表和英、法、美、意等國外交官控告中國軍隊違反《一.二八停戰協定》單方進入上海,上海市市長俞鴻鈞堅決反駁。四國外交官害怕戰火威脅其利益,電告國民政府,建議改上海為不設防城市。對此,國民政府下達了暫停進攻的命令,錯失了集中優勢兵力分割圍殲日軍的先機。
民國二十六年八月十三日,上海恰逢夏季第二場颱風。這天,大上海的上空烏雲密佈,大雨滂沱,雷電交加。黃浦江上,陰風怒號,濁浪排空。對期盼和平的上海民眾來說,戰爭的陰雲雖然早已感知,但還是希望戰爭的惡夢不要如這夏日的雷暴一樣降臨。即使這惡夢降臨,民眾也希望它如這夏日的雷暴與颱風會很快消散,還民眾以晴天。可是,戰爭根本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8月13日上午剛過9點,日本海軍陸戰隊一個小隊約七八十人,全副武裝自北四川路日本小學出發,在虯江路口橫濱橋,以輕機槍向上海保安部隊掃射,企圖穿越淞滬鐵路衝向寶山路,上海駐防保安隊和警察,當場予以堅決而猛烈的還擊,一柱香的功夫,日軍被擊潰。這天上午,日軍海軍陸戰隊還從司令部出發,先行搶佔了粵東中學、愛國女校等軍事要點,下午3時許向八字橋進攻,八十八師一部提前在此處設立陣地,被動接敵開火射擊,八字橋一帶先行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音,戰火正式開啟。下午3時50分,日軍以軍艦巨炮向閘北炮擊,炮彈爆炸的聲音響徹閘北,閘北青雲路、西寶興路多處起火。同時,江灣新市區也遭到日軍艦炮炮擊。
戰端開啟後,上海閘北、虹口、楊樹浦、南市和近郊一帶直接暴露在日軍炮火之下,後知後覺的民眾紛紛逃向蘇州河南租界方向。愛而近路以北、老靶子路以北的交通要道,因為日軍前出佈置陣地,用沙袋設定戰鬥街壘,佈置兵力加強警戒,業已斷絕交通。上海市救濟委員會緊張工作,組織車輛到蘇州河北收容、轉移難民,各收容所人滿為患,大量難民露宿街頭。
戰端終於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