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在街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從肩上取下毛巾,擦了一把臉上、脖頸上的汗水,一小陣風兒吹來,楊安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看著街市上來來往往的人流,心中五味雜陳。這時,他想起了司馬遷“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句子。司馬遷說天下芸芸眾生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奔波,那麼自己呢?自己的奔波是為了失去擔當、逃避牢獄之災嗎?不說現在,那麼以前在揚州上學,每天起早貪黑地學習,也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搏得母親一笑,搏得長輩們一笑?想到生活的目的,楊安迷茫起來,一時間竟然失神。
中午的時候,滿屯拉著車過來,帶了個順路客人,招呼楊安回家。楊安想起身,這才發現雙腿、雙腳、雙臂痠軟,差點都沒有站起來。“累了吧?”滿屯問道。“不累。”楊安答道。跟著跑了幾十步,滿屯知道他跟不上,告訴楊安行走的路線,先讓他慢點兒走,回頭來接他。
中午,熾熱的太陽將路面已烤得滾燙,楊安感覺汗水都流不出來,完全是燒烤的架式。上午跑了不少路程,他感覺雙腿都快跑得掉下來了,實在不能堅持自己再跑,滿屯只好把楊安拉了回家。進入小院,看到胡立德正從廚房端菜出來,楊安滿面慚愧地從車上下來,都不好意思抬頭打招呼。胡立德將楊安的表情盡收眼中,但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滿屯打了半盆水,讓楊安來一起洗把臉,洗過之後,看到一盆黑濁的水,楊安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和滿屯叔剛坐到堂屋的飯桌上,葉茗端著炒好的最後一盤菜上來,楊安還未來得及喊人打招呼,就聽到葉茗問道:“安楊,累不累?吃不吃得消?”
“不累。”楊安底氣不足地答道,一邊回答一邊看著面無表情的胡立德。
“安楊上午還不錯,跟著我跑了至少三四十公里,這樣堅持一段時間,都可以和我分著班拉車了。”滿屯說道。
“啊,竟然跑了這麼多路,行啊!安楊。”葉茗有些吃驚。這時,胡立德心中泛起波瀾,古人說“倉稟實知禮節”,從這小子讀書好、有禮貌這些方面來看,他的家境應該還不錯,能夠堅持跑這麼遠實屬不易。儘管心中有很多想法,胡立德仍然不置可否,面無表情地說道:“下午,安楊就不出去了。從今天中午開始,你就跟滿屯叔睡,這間房是大貴的房間。”
“老大……。”滿屯想說什麼,被胡立德揮手製止。
午飯後,楊安跟著滿屯到西邊的房間休息,一進門,看到房間裡有一張木板床、一個櫃子、一套桌椅、兩個大木箱,陳設十分簡陋。但是,房間很乾淨。床單、被子雖然有點舊,但還沒有看到補丁。這房間裡的一切讓楊安感到意外,這完全不像一個車伕的房間。滿屯讓楊安脫掉鞋襪,一會端來大半盆熱水讓楊安泡泡腳解乏。滿屯用楊安用過的水簡單地洗了下腳,又把水倒掉。楊安剛躺下,滿屯就說:“來,趴下,我給你揉揉,要不明天你根本動不了。”
“啊!”一聲尖叫,楊安沒想到這痠痛根本不能承受。
“就這點德行,還是不是個爺們!”滿屯停下手嚷道。接著又用力揉楊安的大腿,嘴上這麼說,滿屯心裡覺得這小子還不錯。上午硬是咬牙堅持跑了三四十公里,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
楊安強忍著滿屯的“折磨”,只是閉嘴“哼哼”。這痠痛讓他渾身都溢位了一層汗水,一刻多鐘的“折磨”結束,二人躺下睡覺,滿屯一倒下就睡著了,還響起了呼嚕聲。楊安這時雖然也感到睏乏,但卻一時難以入睡。他想著幾個奇怪的問題:這不是一家人怎麼住在一起,還有那未謀面的大貴,於滿屯叫胡立德老大,他們三人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們的生活雖然比不上林家,但也不像缺錢的人家,每晚都要喝酒,每天都有魚或肉,滿屯還有自己的黃包車和懷錶,每天拉車的時間似乎也不像別人那麼長,拉車的有這麼幹淨麼?
楊安無法找到答案,期待找到答案。思考之中,不知不覺雙眼眼皮發沉,就這樣睡著了。
下午,楊安在沉睡中被喊了起來,胡立德讓他到堂屋。走進堂屋,胡立德示意他坐在飯桌上。這時,他看到中堂櫃上碗口大的坐鐘時針已過下午三點。楊安這才知道自己足足睡了兩個多鐘頭。胡立德說從今天起學習日語,便拿起幾本半新的書來。
就這樣,接下來的四周,楊安每天上午跟著滿屯出去拉車,實際就是跑步和熟悉環境。下午、晚上在家跟胡立德學習日語。楊安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讓自己學習日語,楊安也不知道第一天時為什麼沒有拒絕學習日語,甚至連為什麼都沒問。後來,楊安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