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多,正好一艘船上的貨物全部卸完,楊安接連喝了幾口水,突然放棄了繼續大口喝水,因為這已是他拉車養成的習慣。
胡立德安排好活計,帶著楊安離開了碼頭。碼頭上的苦力工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有的人小聲議論。胡立德似乎能夠感覺到有人議論,轉過身來朝碼頭上的人群看了一看,議論很快停止了。
雖然肩上早已沒有了的貨物,楊安仍然沒有輕鬆的感覺。上午近5個小時的強體力勞動,讓楊安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身疲力乏,不知道是怎麼拖著雙腳走進小院。
看著胡立德二人進入小院,葉茗從堂屋裡走了出來,看著楊安凌亂的頭髮一撮撮地耷拉在額前,滿臉疲倦,雙腿機械地行走,趕緊回頭對於滿屯說道:“滿屯,端點水來給安楊擦臉。”接著又對楊安關切說道:“安楊,今天沒事吧?看,都累成什麼樣子了!”說完,貌似生氣地瞪了胡立德一眼。
“師孃,沒事,真的沒事。”楊安打起精神說道。
午飯時,胡立德讓楊安喝了一小碗酒,說是喝點酒可以解乏。飯後,楊安幾乎一躺下就呼呼大睡。看著楊安睡著,葉茗這才回到堂屋,對胡立德認真地說道:“德哥,我看這孩子真的是不錯,你讓他扛碼頭他就扛碼頭。不過,你看他肯定還沒有一百斤,那一百三五十斤的煙包、茶包,他扛著怎麼吃得消?”胡立德沒有吱聲,看著葉茗。
“德哥,這孩子完全是個唸書的好苗子,你非要讓他去做苦力鍛鍊,你一定要把他培養成一個優秀計程車兵嗎?”葉茗確實有些心痛這孩子,連續地提問。
胡立德用手示意葉茗不要再問下去,堅定地說道:“一個男孩子自然要吃點苦頭,磨練一下才好。上午,我一直在碼頭照看著他,我簡單地算了一下,除去提成、提稅,他這一上午可以掙一塊錢。安楊年齡還小,我們碼頭上也沒有二十歲以下的苦力,他身材單薄,確實不是做苦力的料。看著他那費勁的可憐樣,我站在碼頭上心裡都是煎熬,幾次都差點喊停。但是,他自己都在堅持,既然這樣,還是試一試吧。終歸我沒有害他的心思。這個混亂的世道,一個人多些歷練,強大一些終歸沒有害處!”
葉茗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作罷。
一晃,二十來天已經過去,楊安已經慢慢適應了碼頭上半天的苦力活。雖然,半天四五個小時苦力活,讓他仍然覺得十分辛苦,但已沒有了頭幾天的那種煎熬的感覺。看著楊安這個小白臉的變化,連碼頭上的苦力們都紛紛伸出了大拇指。
這天晚上,於滿屯回來早早的,還帶著一罈十里香的“頭道酒”,還有幾樣滷菜。晚飯時,坐在八仙桌上,還是這五個人,楊安這段時間每天中午都會喝上一二兩白酒。但是,自己仍然沒有適應這酒的味道。雖然不喜歡喝白酒,只是覺得喝酒以後,入睡得更快一點。當然,每天上午做苦力,即使不喝酒也會因為勞累很快入睡。喝酒,於滿屯自然不想放過楊安。但楊安說晚上還要學習日語,喝酒會發困。說出了這個由頭,自然就有了胡立德的支援,躲過了這將近60度好酒的“虐待”。
酒,確實是個好東西。三個東北大男人剛喝了一會,於滿屯就有了興奮的感覺,話語也多來起來。
於滿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楊安說道:“小子,是拉黃包車累還是扛碼頭累?”
“當然是扛碼頭累。”
“明天還是跟著滿屯叔去拉車得了,何必受那份洋罪。”
楊安不知道他說話是什麼意思,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於滿屯滿意地說道:“嗯,小子還不錯,老大沒有看錯人。小子,一個老爺們,就要像喝得這百種酒一樣,能夠幹得了這百樣活兒。別看這活兒又苦又累,以後你會得著這好處的。”
“小子,洋碼頭上好不好?”
“好。”楊安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猶豫一下還是底氣不足地答道。
“好?好個屁!呃,對不起嫂子,說髒話了。”於滿屯感覺失言了,看著葉茗道歉。因為葉茗以前要求不能講髒話。葉茗一笑而過。
“小子,到哪兒都要多留下心眼。拉黃包車,可以看到各色人等,會有很多學問,以後再跟你講。還是先跟你講講碼頭上的事情。在武漢這種城市,碼頭文化是十分深厚的,碼頭上的規矩也是數不勝數。大武漢包容五湖四海,禮義為先,吃苦耐勞,團結創新,勇於競爭,這些都是這大武漢地域文化的重要內容。現在,我要問你,中國的木船可以裝多少噸貨物,這你一定不知道,長江、漢水流域上的木船有幾十噸的,上百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