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子注意到了大家的異常,不解地喊道:“怎麼啦?你們都不笑了,咦,小安叔叔呢?”
趙劍眉摸了摸小海子的頭說道:“小安叔叔在前線幫著國軍打日本人,他這兩天就會回來。”
“嗯,明天能夠回來就好了,我可想他啦!”小海子奶聲奶氣地說道。看著兒子一副小可憐的樣子,趙劍眉又心痛地摸了摸小海子的頭。
“小誠,有沒有楊安的訊息?”
“爸,都怪我昨天沒有和楊安說好,這一出去竟然不知道回來了。楊安的事讓您費心了。”
“唉,這哪能怪楊安,還不都是張一浦幹得好事!”
“今天我請轉運傷兵的卡車司機幫忙找了找楊安,人沒有找到,倒是知到了他的訊息。他今天下午還在擔架隊轉運傷兵,人是好好的,就是沒有能夠見著他。”
“只要人沒有事就好,這孩子也是執著得很,怎麼就不知道回來。看來真的被張一浦給嚇著了。明天你再託人給找找,一定把他給帶回來。”
林小誠點了點頭,又聽到岳父嘆道:“唉,如果12日那天我沒有那麼執意地挽留他福伯,也許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如果他福伯遇難後,那天晚上我不多說那一句話,也不至於撩撥得這孩子上了前線。沒有我的撩撥,也不會有今天這麼擔心的事情。”
“爸,這不能怪您。唉,也許這就是一個人的命運,也許這就是我們林家的命運。”想到福伯的遭遇,想到這一段時間的事情,林小誠突然之間有了一絲感悟,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趙益清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年輕時就留學,接受國外的教育,當然不太相信“命運”二字,而在診所這段時間見到、聽到的事情,也讓他在冥冥之中相信了命運。
趙益清陷入了沉思。8月12日上午,福伯和楊安執意要回揚州,楊安似乎還很敏感,希望大家都回揚州遠離戰場,卻因為自己和女兒的執意挽留,他們三人才留了下來。福伯的過去他是有所瞭解的,福伯漂泊江湖多年沒有遇險,這麼多年跟隨親家採購藥材外出也沒有遇險,卻在購買火車票的途中遭遇了鬼子對閘北無差別地炮擊,真是無妄之災。與此同時,女兒、外孫、楊安、林小荷在外灘遭遇大爆炸,卻又安然無恙。而福伯的遇難,又讓楊安、林小荷再次滯留上海。在福伯火化後,楊安、林小荷就可以返回揚州,卻因為自己一句話,一家人援助醫療,這才有楊安奔赴前線轉運傷兵,捲入了區域性的戰鬥。而他在前一年離家出走意外學會打槍的本領,冥冥之中似乎又是為這場戰爭而準備的,又讓他在戰鬥中避免了死亡。直到無意之中聽到池田、高橋的談話,楊安又營救了劍眉、小海子和林小荷三人,這才又有了無意之中救出自己的兒子和張一浦,而張一浦竟然不顧救命之恩,要強招楊安加入軍統,這才有了楊安滯留前線的遲遲不歸。
想到這裡,趙益清心中暗歎:“命運,這就是命運。沒有楊安的滯留,自己女兒一家該是怎麼躲過那一場災厄!張一浦和楊安,看來也是一對冤家!但願這個好孩子及早地安全回來!”
林小誠一句話,讓桌子上沉靜了片刻,就連小海子也在撫摸媽媽肚子的過程中保持了寧靜。吳媽端來熱好的湯,說道:“趙教授,吃飯吧,少爺和眉兒他們都做了一天的手術,一定餓了。”
趙劍眉說道:“嗯,是餓了,好餓!好香!”
大家都拿起筷子,吃起飯來,只是除了小海子,都吃得沒有滋味。
8月20日下午2時40分,第九集團軍司令張治中上將下達了總攻命令:
一、三十六師由公平路以西席捲向橫浜以西之敵攻擊;
二、九十八師向沙涇港以西之敵警戒;
三、八十七師主力向公平路以東席捲楊樹浦之敵。
8月20日晚上,第九集團軍司令張治中上將乘著月夜趕赴江灣鎮葉家花園八十七師指揮督戰,他指揮第九十八師全師加入,準備以全力先行攻略楊樹浦,新抵滬的第十一師、教導總隊第二團則被部署於江灣市中心市區為總預備隊。在江灣前線,他想到昨日凌晨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侍從室第一主任錢大鈞的電話,心情異常急切。他知道錢主任所說的情報,已經被核查確實。這就意味著日軍隨時會大軍壓境,強力增援上海戰事。受此影響,國軍暫存的一點兵力優勢將蕩然無存,上海的戰爭局勢將發生重大改變。張治中這段時間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兩眼充滿血絲。一想到複雜的局勢,張治中感到兩肩任重如山,力不從心,身心俱疲,雙眉緊緊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