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州與太平州互成犄角,是從東夷要道葫蘆谷過來之後,首先需要經過的兩座大城之一,因而自古就是兵家要塞,城高牆厚,更在帶甲十萬,平素為民,戰時為兵,牢護著這座城市。
這是可以隨時集結十萬大軍的城市,此地常駐居民何止百萬。而且連年的戰亂,早有零星穿越防線,逃到大雍的百姓在此定居。
他們經過七八年的時間,聚少成多,已達十餘萬眾,雖然在這裡要為奴為僕,但總算有了太平日子過,有了一口飯吃,也因此使得濟州城更加的興旺。
陳玄丘帶著娜扎和魚不惑來到臨州城時,剛剛過了大年,城中一派喜慶氣氛。
街上還有小孩子燃著爆竹,他們三五七個聚成一堆,在街角風小的地方點起火來,把乾燥的竹杆兒丟上去,聽著它們在火中爆烈,噼啪炸響,火星四濺,便拍手而笑,樂在其中。
陳玄丘進了城,便先去尋一處客棧住下。
東方大阜,雖然東夷近些年來一直處於戰爭之中,此地的客棧無論從規模或是配置上也遠超姬國。
而姬國在姬侯統治之下大興工商,尚且不及這常年戰亂中的東方,可見西方貧瘠,實非妄言。
也難怪承平四百多年後,西方諸侯長姬侯會率先蠢蠢欲動。花花世界,誰都向往啊。
“什麼?就一間上房了?大過年的,怎麼還有那麼多客人?”
“嘿嘿,客官你有所不知。最近從東夷逃來許多難民,大多奔著中京去了。其中也有些富庶的大戶,帶了許多金銀細軟,擔心長途跋涉會不安全,就留在本城了。
再者,這不正過年麼,附近城池許多富貴人家都要走親戚吶,尤其是今年,我們城主家的三小姐被選為大雍王妃了,前來祝賀的權貴特別多,這甲等的客棧,可就搶手了。”
“原來如此。”
陳玄丘點點頭:“那就這樣,開一間天字號上房,兩間地字號中房。”
“好嘞,房錢一天一結,預交款。請您先把今兒的房錢交了,一間上房,兩間中房……”
掌櫃的麻利的收了款,把門牌和鑰匙遞給陳玄丘。
陳玄丘把上房號牌和鑰匙遞給娜扎,此時的娜扎,已經把外衣變換成了一套淺緋色的女裝。陳蘇蘇說了,她那身打扮太顯眼了,除非打鬥的時候,否則輕易不可暴露出來。
一見陳玄丘把唯一的一套上房給了她,娜扎心裡一甜,眼睛頓時彎成了一雙上弦月,還是蘇蘇疼我。
陳玄丘沒想那麼多,大男子主義作祟罷了,誰叫她是個女孩子呢,都跟著自己跑出來了,這一路只能多關照一些啊。
陳玄丘又把一套中房鑰匙給了魚不惑,道:“走吧,咱們先回房,放下東西歇息一下,洗個澡,再去街上逛逛。”
於是,三人就拿著房號牌和鑰匙走開了。
見慣不怪的小無名託了託他及地的長劍,小大人兒似的往櫃檯前一湊,踮著腳尖兒露出他的小腦袋來,淡定地道:“開一間中房,謝謝。”
看到掌櫃的懷疑的目光,小無名認真地道:“我有錢,別擔心。”
說著,他又託了託長劍,又耷拉地了。
……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的時候,陳玄丘和魚不惑一左一右站在樓欄邊,百無聊賴地等著。
突然,二人精神一振,他們聽到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噔噔噔噔……”望眼欲穿之際,娜扎終於出列了。
一襲雪綢的短襖襦裙,月牙白的帶子,翹尖兒的小緞靴,長髮綁成兩條烏黑的辮子,結著少女特有的雙鬟丫髻。雪膚膩白,卻又豐頰腴潤,紅撲撲的帶著些嬰兒肥。
陳玄丘“嘖”地一聲讚歎,道:“你居然會梳這樣的髮髻。”
娜扎歪了歪腦袋,得意洋洋地道:“七音姐姐教的,就只教了一次,我就會了。我這腦袋瓜,聰明著呢。”
七音染教的麼?
陳玄丘不禁想到了那位白無常,還有她曾經告訴過自己的驚天大秘密。
陳玄丘知道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力量去對付那樣一個龐大的敵人,也沒有資格去追索父母雙親的下落。
若莽撞從事,他很可能會步了父母雙親的後塵,從此消失不見。
現在,他已經明白《造化不死經》中第一卷,為何教的是如何矇蔽天機了。
所以,陳玄丘很耐心地只專注於眼前事,根本無力去面對的事,那就先放一放。但他會有意識地往這個方向上走,尋找一切機會,壯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