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丘在真武大帝神像前上了一柱高香,心中卻是默敬了師尊,行禮已畢眾人便往外走。
那廟祝得了一錠金餅子,登時殷勤的不得了,忙屁顛屁顛引著眾人再去看那龍王廟。
陳玄丘等人本以為這龍王廟必然更加破敗,卻不想進去一看,金身是新貼的,殿上廊柱色彩也還新鮮,一應器物時常上油維護,不見皸裂,倒比媧皇廟和真武大帝的廟宇還要體面些。
廟祝笑道:“咱們這兒是入海口。百姓們種地,要指著龍王風調雨順。這廟前每半個月有一次大集,其中不少貨物就取自大海或從海上運來,為求風平浪靜平安來去,也要上一柱香。小的就指著這龍王廟活著呢。”
陳玄丘聽了好笑,不過只是好笑,卻無取笑之意。在百姓心中,原本就是與其生活越是密切越關心啊,這是人之常情啊。
你要在我們村子邊兒上修一條國道或是闢一條運河,我卻毫不關心,我更關心海灣局勢、關心非洲野生動物保護,那我不是有病麼?
不過,普通人禮敬龍王爺,他們卻不必。
這年代,龍族的地位並不高,也就只能唬唬老百姓了。
四靈神族中的鳳族和麒麟族因為稀少,所以地位仍是尊貴無比。玄武一族同樣稀少,可能因為賣相不好,提起的人也不多。
只有龍族,遙遠上古時期,曾是四靈之首,威震三界,現在這些龍族遠不能和他們的祖先相比。
眾人只佇足一觀,便從後門兒走了出去。
廟祝殷勤地送他們出去,指點道:“諸位請看,那兒就是入海口,一邊水黃些,一邊水藍些,界限分明,可以一觀。”
前邊一片浩蕩,極寬一條大河,大河再往前去便是海灣,果然水域上藍黃界限分明。
眾人向那河邊一看,卻見有六個人站在岸邊,正在指指點點,似乎在爭論什麼,娜扎就站在其中。
眾人急忙趕過去,就見兩個船伕,一個船孃,還有一位錦袍華衣的中年人,身邊帶著一個小廝,另外一個就是小公子打扮的娜紮了。
娜扎正揪著一個年輕船伕,揮起小拳頭喝道:“你這腌臢小人,竟敢貪墨他人財物,事主找上門來,還敢狡辯。”
被他揪著衣領的年輕船伕一臉惶恐:“我沒有啊,我真沒有,小公子不要汙賴好人。”
娜扎喝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乃陳唐關總兵李家第三子,你再不老實,我就把你拿進官府去問罪,三木之下,不怕你不交代,到時悔之晚矣。”
那年輕船伕旁邊的小船孃一聽,嚇得卟嗵一聲跪到地上,叩頭道:“小公子息怒,拙夫真的不曾貪墨他人財物啊,這人汙衊拙夫,求小公子作主。”
娜扎氣得臉都紅了,冷笑道:“你夫妻二人牙尖嘴利,就是不肯交代麼?好好好,我家的家將就在那邊,待我讓他……”
李鏡趕來,揚聲問道:“三兒,何事吵鬧?”
娜扎扭頭一看,便鬆開了那船伕,笑道:“小爺給你們臉面,你們不要。這回好了,我爹來了,他可是陳唐關總兵,你們如今就是想善了也不可能了。”
那位錦袍人一聽來人是陳唐關總兵,微露訝然,忙向李鏡揖了一禮,道:“中京馬鈺,見過李總兵。”
李鏡向這幾人一掃,問道:“你等何事爭吵?”
那錦袍人不卑不亢,從容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他帶著小廝渡此河往中京去,僱了那年青船伕擺渡,不料過河後,把包裹忘在了船頭。
他發現後,立即趕回渡口,又尋了那個年老的船伕將他們擺渡回來,尋到了這對夫妻。
這對夫妻見失主尋來,頗不情願地歸還了包裹。此人點撿包裹時,卻發現其中原有一百五十錠金餅子,居然只剩下五十錠了,因而向船伕索要,兩下便爭吵起來。
李鏡向那老船伕詢問,他確是在河邊接營生時,見到這對主僕匆匆趕來,神情焦急,說是有包裹遺落在了對岸渡船上,內中有很多金餅子,這才擺渡他們回來,在河畔尋到了這對小夫妻。
那小廝口齒伶俐,說的更加清楚,金餅子本是由他揹著的,乘船時就放在船頭,結果過了河便忘記了。內中確有一百五十錠金餅子,被這夫妻藏起了大半。
那錦袍人一臉矜持地道:“總兵大人,在下馬鈺,乃啟王子的門客,路經貴地,卻不意發生了這種事情,還要麻煩總兵大人主持公道,實在抱歉啦。”
殷受聽了不由看了他一眼,心道:“原來這人是我大哥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