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就知道說出這些工匠會是這個反應。別感覺古人迷信,其實客觀起來比現代人還堅決。
眼看著這老工匠就要摔袖而去的意思,張軍巴嗒巴嗒嘴:“丈人,可敢與某對賭?”
“如何賭對?”
“就賭這水泥是否可堅硬如鐵。”
“翻車未成,石磨未就,如何賭之?郎君莫不是要哄騙我等造車立坊罷?
郎君,翻車巨磨火窯攪池,糜耗非輕,吾等眾人雖微薄,卻也不肯空耗時日,郎君剛言歲不我與,吾等,”
“丈人。”張軍擺手打斷老工匠的話:“此物實則製作極易,只是若需大量產出略難爾。某與丈人賭對,隨時可行,不用翻車巨磨。”
“當真?”
“自是當真。丈人可使人取來應用之物,某與丈人操作就是。”
“好。老叟,賭了。若郎君此言成真,日後……日後郎君但有差遣,老叟絕無二言,當鞠躬盡瘁。”
張軍頗為意外的看了老工匠一眼。這老頭,還看過出師表?博學呀。笑著說:“如此,若某僥倖,日後所需造作之物甚多,某就不再一一解釋了。可否?”
“然,若郎君勝之,吾等敗服,日後定將任憑驅使。”
“某不怕你等詢問,只是有些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也怕說不明白反而誤事。某所學甚雜,很多東西也是隻知其意不知其理罷了。
但請丈人牢記,某欲成大事興我巨唐,糜費空耗好大喜功之事,某必不屑為之。”
“大善。”老工匠抱拳施了一禮。要是放在後來或者現代,領導都這麼說了,這比試肯定也就作罷,揭過去了,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
可是這會兒不是後來,老工匠禮罷扭頭喚人:“去取物料來使。”
張軍也不挑理,這種能較真兒的才是真能幹的,多多益善。
“丈人,雖少制即可,但步驟不可免卻,仍需精磨與煅燒。”
“如此……當去坊間造作,諸物用來便宜些。”(便宜:方便)
“好,那就是坊間。”
留了工人在這邊按照張軍的吩咐找位置設計製作翻車的方案,張軍和老工匠一起折回工坊。不管水泥這事兒是真是假,翻車確實是有用的,老工匠認。
因為需要煅燒,只有鐵坊這邊合適,大家從工坊帶了相應物料來到鐵坊。
“見過郎君。”
“丈人多禮了。”
鐵坊的老工頭看著就比工坊這邊的健壯,兩個人其實年紀相差不多,感覺上工坊這邊的要大不少似的。兩個人是熟識的,相互拱了拱手算是見禮。
“郎君這是?”
“哦,我與杜丈人要做一點東西,需要經過煅燒,來借用一下地方。”
“如此,請隨某來。”鐵坊的主事姓韓,帶著大家來到一處火爐處,吩咐小工引火,“老朽可否旁觀?”
“可以,不是什麼秘密。”
“也好,正好做個見證。”
張軍和杜主事都沒反對,老韓頭就笑眯眯的留了下來,在一邊看熱鬧。
鐵坊有精磨,是用來磨取赤鐵粉(鐵礦石)的,正好拿來用。
把石灰石搗碎,按比例混合粘土,用精磨磨一遍,送進爐內煅燒反應,再按比例加入石膏拌勻,用精磨細細研磨了幾遍。純手工水泥就在大唐這麼誕生了。
叫雜役找了些細鐵筋和碎石過來,張軍挽起袖子,開始和水泥。
也就是工坊,要什麼有什麼,細沙也是常備之物。
和水泥這事兒簡單,大概的比例,和沙子拌一拌放水,隨便攪和成糊糊就行了,不過水得慢慢加,這東西越和越稀,放多了就完蛋了。
一眾親兵,兩個主事,有空閒的工匠雜役,圍成一圈兒目不轉晴的盯著張軍在那鼓搗。
張軍對這事兒熟練,怎麼說也是曾經自己外接過小廚房的人。
把水泥和好,叫雜役找板子隨意釘個四邊框,把細鐵筋交叉起來擺進去,然後把和好的水泥再和碎石拌勻,用木板刮入擺平的方框裡壓實。
用木棍隨意紮了幾下,發現沒有空心的地方,張軍起來丟掉木棍拍了拍手:“好了。就這樣擺著不要觸動,明日此時可見分曉。”
“可是需要時間乾涸?”杜主事揪著鬍子問。
“是。水泥隨著溼氣漸去變硬,二……十二個時辰基本變化完畢,二十四個時辰方始達最硬之度,從此保持此狀不再變化,數十百年亦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