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客,在大唐算是極其隆重的禮節了,是對客人最大的尊重,尤其是張軍這個身份。
落了座,張軍也想明白了。這是李適拿不準自己見他要幹什麼,讓李泌來探探路好有個準備,以免在宮堂鬧出什麼不愉快。
從這也能看出李泌在李適心裡的地位了。其實是陸贄的身份不夠李泌才主動前來的。
而且李泌也想當面瞭解一下這位新晉節鎮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能在短短數月間忽然就名動朝堂戰功赫赫了。
張軍原來就是個少尹,雖說也不是小人物,但也是聲名不顯,這就有些震撼。
“節鎮,初次見面,還恕老夫不敬,實在是難奈心中好奇,數月前還未聽及節鎮之聲名,忽然間便一躍至此,老夫左思右想也想不通順。”
張軍笑了笑:“常侍卻是有所不知。某前面卻是有些遭遇,本想混這一世便是,怎奈世事難料,傾刻間京畿糜亂長安不守,陛下臨幸梁州。
眼見天下就是一片混沌,某也只能奮起,實是被世事所迫。
巨唐乃某之身國家園,眼見就要支離破碎掉,某實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如此下去,便只能逞強而已,拜諸皇庇佑,實在是僥倖。”
“敢問,是何遭遇?”
“呃……常侍不知?某曾受常公抬舉,是故不被陛下所喜,常侍應該知道啊。”
李泌當初先後受元載和常袞兩人打壓,不得不離開中樞至杭州任職,說起來常袞還是他的政敵,張軍是常袞推薦上來的,那也就是天然之敵了。
李泌這個人其實也挺憋屈的,早早就聲名顯赫受到皇帝的重視,不過就是小人特別多,先後被楊國忠,李輔國,元載,常袞四代大宰嫉恨,不斷的排擠打擊。
不過就像郭德綱說的,這玩藝兒不只是拼技術,還得拼壽命。最終李泌把以上四人全都給活死了,自己也終於上位。
“此事老夫卻實是不知。”李泌愣了一下,笑著拱手:“想來節鎮也是誤會了,前塵往事爾,牽扯不到的事情。”
張軍心裡知道這事兒就是這麼回事兒,李適對自己的‘深深惡意’你要說和常袞沒有關係,張軍敢起誓倒立吃屎。
只不過這事兒吧,心裡明白也就行了,實在是沒有必要拿出來討論。
其實除了這個朝請郎的散官,在其他方面李適並不小氣,該給的都給了。這就相當於一個皇帝的惡作劇,你還沒轍。
幾句話的功夫,武懷錶請了大娘子和小清禪過來和李泌見面。其實也真就是見個面,大娘子與小清禪給李泌見禮,李泌站起來還個禮,完事。
大娘子帶著小清禪又回了後面,兩個人坐下來接著聊。這麼一打斷,剛才的話題也正好就翻過去了。
“節鎮不遠而來,是耽心京畿安全?”
“懷光雖退,但實是未傷片羽,當下其實力與某也是二五之分,不得不防。某也是以防萬一。”
“節鎮憂國之心令老夫拜服,聽聞節鎮一己之力殺楚林退懷光下長安捉朱賊,老夫嘗嘆未能親眼見到節鎮之風采。”
“不敢居功。退懷光只是僥倖,起復長安潛捉朱賊實有李渾戴幾位郡王之功,某可不敢獨貪,還請常侍慎言。”
哈哈哈,李泌笑了幾聲,用手點了點張軍搖了搖頭,便不再提此事:“此番節鎮請見陛下,可是有事?”
“我家娘子受冊國夫人,依禮當來拜謁,此為其一。
其二,某在京畿四周諸縣駐有軍隊,當面陳陛下。
其三,陛下還都,某欲率軍山南道,也需陛下首肯。
其四,小女清禪極喜果下馬與羊車,某想求陛下特例恩准,只在府內玩耍。”
張軍沒提散官的事兒,這個說也是直接和李適說,和李泌說不合適,也沒必要。
“山南道?”
“是,某想去蔡州,著楚王討個人情。”
李泌就感覺牙疼,連嘶了幾口涼氣。
現在天下的形勢首當其衝就是楚王了,可以說是當下反賊之最,勢力最大,兵將最多,地盤最廣,屢屢敗退王軍,那是相當牛逼。
張軍要去和他討個人情?
這話也就聽一聽,事實就是去幹他。
李泌瞪大了眼睛重新仔細的打量了一遍張軍,起身拱了拱手:“節鎮之勇,當冠三軍,泌不及矣。”
“常侍言重了。某立新軍之始便說過,新軍與巨唐共存亡,某志在平靜巨唐,復我昔日疆河,悍我耀耀天威,凡仵逆者,均為某刀鋒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