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拖著疲乏的身子滿臉臊紅的出來尋人的時候,已是辰初時分,張軍正抱著小娘子騎在戰馬上在馬場裡小跑熱身。
馬場上灑滿了銀鈴般的笑聲。
“姐姐。”紅蕊給大娘子見禮。
“清禪很開心。”大娘子攏了攏頭髮,看著遠處的雙人一馬。
“是,阿郎對小娘子很是疼愛。”
大娘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的紅色又加深了幾分。
“姐姐怎的沒有淨面?”紅蕊看著大娘子只沾了紅唇的素臉,奇怪的問了一句,往大娘子的身後看了看,然後又看到兩張素臉。
然後她一挑眉毛,震驚的抬起了右手:“娘子你的頭髮。”
“郎君給剪的,說是以後不要挽高髻了,也不許再著香粉,說是有毒,會害了性命。你一會兒也洗了吧,以後也不要用了。”
紅蕊摸了摸自己的臉:“可是,如此,以後如何出門?”
“咱們要搬去鳳翔了,回來長安的機會很少,也不須再與那些貴人王爵打甚子交道。”
紅蕊點了點頭,笑著說:“是了,阿郎現在貴為鳳翔少尹,在那裡自是無須看誰的顏色。”
大娘子傲嬌的看了紅蕊一眼:“卻已不是了,郎君現在是鳳翔縣公,一府之牧,身兼六鎮節使之職,咱們家也是大戶了。”
紅蕊震驚了一下,馬上給大娘子作禮:“恭喜姐姐,一個國夫人看來是跑不掉的。”
“那到也沒什麼,只要郎君與阿禪穩妥就好。”大娘子開心的笑起來。
“娘娘。”坐在張軍身前的小清禪眼尖,看到了站在邊上的大娘子。
張軍抖韁讓戰馬拐了個彎兒來到大娘子身前,抱著清禪跳了下來,惹得清禪一聲尖叫,然後又咯咯咯的大笑起來。
“娘子起來了?”
“見過郎君。”大娘子被問的剛退下去的紅色又爬滿了臉。
“咱們府上不用這些禮來禮去的,太也麻煩,到是憑空弄得生份了許多。”張軍把馬韁丟到戰馬背上,拍了拍它的大臉,戰馬噴涕一聲自己掉頭回了馬廄。
“是。”
“走,吃飯,清禪也是餓了,都聽到了腹鳴。吃了飯收拾一下就出發。”
幾個人回到主宅去吃飯。
青蘭綠竹兩個單獨吃,紅蕊和張軍一家一起吃,而其他僕役下人媽子一起吃。沒辦法,這個社會就是有階層的。
吃過飯,武懷錶那邊也帶著人到了。
行裝車馬收拾妥當,大娘子帶著紅蕊幾個人又把宅子裡裡外外看了一圈兒,這才和戶部的郎中做了交割,上了馬車。
從此以後這棟宅子就和張家沒什麼關係了,也許就此空閒,也許明日就歸了哪個官員。
張軍也看到了阿黃,卻是一隻小犬……有點像京巴。
這才想起來唐代貴族之家已經很流行養這種小型狗了,只是不認得品種。估計也沒什麼品種之說。
那隻龜翁翁被載在一架牛車上,獨據一車,面前放著些魚肉雜草任它慢慢咀吃,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到是挺大,背甲有磨盤大小,看來是有些年頭了。
軍士們上了馬,以前中後的架式護著車隊上路,張軍騎馬跟在大娘子與清禪紅蕊的馬車邊上。
從坊東門出來向北,到延興街左拐一路直行,穿過朱雀大街進延平街,從延平門出長安城。
待得出了城門,候在門外的鳳翔軍將齊聲頌賀,聲貫雲宵。
中軍升起纛旗,青龍旗,旒旗麾旗緊隨其後,五色旗引著嚴驚鼓十二面,角號十二具列隊其間。
將帥旗附後,其他各色旗幟圍繞兩邊,大紅軍門旗引路,豹尾門槍森然閃目,擺出了節鎮的完整儀仗,向西而行。
圍觀群眾鴉雀無聲肅然而立,城門上的神策軍卒一個一個站的比直,目送車隊漸漸行遠。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大娘子抱著清禪坐在車上看著一切,什麼訊息都不知道的青蘭綠竹眼珠子差點掉下來。這是自己家?
“好漂亮的旗。”清禪伸出小手在空中抓了幾下。
“好,待回了家拿給你玩兒。”張軍笑著在馬上和女兒互動。
大娘子嬌嗔的瞪了張軍一眼,低頭和清禪商量。那可不是能玩的,那是你耶耶的儀仗啊。
車行五里,張軍家的左鄰右舍正等在這裡為張軍送行,大娘子下了馬車一一答對,收了些賀禮。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講的是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