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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回 妙音復起

大都桂王府風秋宮之內,月芽高懸蒼穹。無數個薄紗燈籠透出燭光,映照著倒在玉石地板上的婆娑樹影。各個房間門口皆肅立兩名帶刀侍衛,且不時還有小隊兵士巡查。

正房廳中的方桌上擺滿珍饈美饌,以及兩壺“瓊華汁”佳釀。

司音坐在右側,玉腕支腮,笑道:“葉大哥,你和文仲業假山較量,到底誰勝了,吾等在下邊未瞧清楚。”

葉風舟端起瓷杯小酌一口溫酒,道:“此人輕功出於其類、拔乎其萃,我們二人可說是旗鼓相當。”心下思付:“假山高約只區區數十丈,雖然我和他同時到了山頂,但因此而斷定不分軒輊,似乎有些勉強。若定要比出個輸贏高低,揣測沒有半個時辰難見分曉。”口中謙讓著,卻暗將文仲業視作生平勁敵。

司墨顯然餘怒未消,俏目圓睜,道:“張珪真是膽大如斗,青天白日下竟敢擅闖王府,捱至郡主殿下回來,我一定如實稟報,好教郡主得知,給葉大哥出口惡氣。”

葉風舟擺一擺手,道:“兩位妹妹,值此良辰美景之際,休再提他,咱們談些歡快之事罷。”

司音拎起青花酒壺,道:“司墨姐姐,昨夜我酒吃多了,也不知你與葉大哥後來唱些甚麼曲,現在可有興趣否?”邊說著話,邊傾滿葉風舟面前瓷杯。

司墨聽了捂嘴咯咯嬌笑,道:“你不勝桮杓,早早便夢會周公去矣,留下我們兩個形影相弔,卻怪得誰個?不過葉大哥生受了張珪惡氣,實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那我便胡亂唱上幾段,聊作消遣。”

葉風舟即刻雙手撫掌,道:“榮哉、幸哉,我葉風舟何等福分,在這春月深苑之中,接連兩晚都能聽到妹妹妙音!”

司墨頑皮的吐了吐舌蕾,莞爾一笑,道:“如果葉大哥想聽,妹妹從今後日日唱給你聽。”

司音催促道:“嘮嘮叨叨甚麼,快去拿琵琶,快去拿琵琶,我許久未見過姐姐唱曲了。”

司墨抿嘴嗔罵道:“死丫頭,府外又無花轎來迎娶你,怎像火燒眉毛似的,琵琶就在這裡。”

司音粉頰倏地泛起桃暈,道:“我才不嫁人呢,一輩子服侍郡主,除非......”言語未盡,悄悄瞧了葉風舟一眼,而後飄然落座,把弄著桌上瓷杯。

司墨從右側寢室牆上取下琵琶,豎持於胸前,道:“葉大哥,你想聽甚麼曲子?”

司音搶先答道:“來一曲鄭光祖的《夢中作》罷,正應葉大哥此時心景。”

司墨螓首略點了點,纖纖玉指輕舒。隨即琴絃切切如私語,櫻唇微啟、歌喉婉轉,道:“半窗幽夢微茫,歌罷錢塘,賦罷高唐。風入羅幃,爽入疏欞,月照紗窗。縹緲見梨花淡妝,依稀聞蘭麝餘香。喚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逾時,一曲罷了。

葉風舟飲下杯中殘酒,道:“窗兒半掩,幽夢朦朧。宛如蘇小小歌聲方歇,又像才和神女歡會高唐。夜風吹入羅帳,爽入疏朗窗欞。月光如水映照著紗窗,隱隱約約之間,彷彿看到她那淡雅姿態,聞到她那蘭麝般的餘香。這一切都喚起我思量,本想不思量,又怎能不思量。”

司音痴痴言道:“好一句本想不思量,又怎能不思量!”

司墨盈盈施了個萬福,道:“小妹慚愧,多謝葉大哥繆贊。”

葉風舟起身端起青花瓷盅,近前遞給她,道:“妹妹不單生得沉魚落雁,更兼博文多才,請滿飲一杯,稍作歇息。”

司墨翠袖半掩,仰首緩緩飲下,道:“葉大哥,你可會酒令否?”

葉風舟看著他想了想,道:“略會一些,但不十分精通。”

司墨嫣然含笑,道:“反正光陰尚早,臥榻難寐。咱們三人不妨行個酒令,也可增添幾許情趣。”

司音聞言欣喜若狂,道:“這主意妙的很,但不知如何行法?”

司墨當下蹙眉思索片刻,道:“以‘月’作令怎樣?毋論牌名和曲中只要帶有‘月’字即可。”

葉風舟頷首道:“就依你之言,那個先唱?”

但見司音杏眼骨碌碌一轉,流波送盼道:“葉大哥尊為兄長,自然葉大哥先唱。”

葉風舟笑呵呵道:“既然兩個妹妹如此雅興,那在下獻醜了。”

司墨展抬皓腕柔荑,錚錚琅琅奏來。

葉風舟在地上踱了幾步,朗聲唱曰:“滿城煙水月微茫,人倚蘭舟唱。常記相逢若耶上,隔三湘,碧雲望斷空惆悵。美人笑道:蓮花相似,情短藕絲長。採蓮人和採蓮歌,柳外輕舟過。不管鴛鴦夢驚破,夜如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