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的面板,覆蓋住他的嘴和鼻子。
他的頭髮和手一起抓向自己的臉,劃出數十道長長的血痕。但那些紙仍舊前赴後繼地堵住吸氣孔,並爭前恐後地向裡面擠去——
狹窄的呼吸道塞滿了衛生紙,最開始他還能從罅隙中吸到一絲微薄的空氣,但很快那些紙疊得厚重,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氣管裡。
“嗬……”
緩慢地,煎熬地,窒息。
男鬼的臉變得青紫,抓撓的動作變得遲緩。大概在遊戲裡過了這麼久,他都還沒嚐到過血量瀕危的滋味。梅子喻是清楚的,那種頭暈目眩,渾身無力,隨時都要死去的感覺。
“我們,是神。”
紙神平靜地說道。
梅子喻呆愣地看著這一切,回過神時,急忙在群裡發訊息。低下頭去,才發現淚水已經流了滿面,滴在手機屏上。
舊的詩:我馬上來
梅子:別來
梅子:你在哪,我去找你
舊的詩:傳送定位
舊的詩:怎麼了?
梅子喻不知道要怎麼回。
男鬼死了,灰燼死了,他們活了。
她心裡甚至有一點埋怨——如果,紙神來的再早一點……
“不是說,要保護我們的嗎?”
梅子喻輕聲問道。
“你喚醒了我,你給了我名字,他什麼都沒做,甚至死前可能還在恨你。”紙神反問道:“我為什麼要保護他?”
梅子喻無言以對。
她雖然擁有說服的能力,卻一直在被紙神說服。
現在的紙神已經和一個真正的人無異了。它不會完全執行命令,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它認為自己是神,就真的做了一些神才能做到的事。
獵物也好,獵人也好……紙神已經超越了這裡的所有玩家。
既然紙神成為了人,那麼,就把它當成人來對待。
既然紙神在擁有了自主選擇的權力後,還是執著地要保護她,那麼,就把它當做朋友來對待。
“不論如何,謝謝你,紙神……”梅子喻擦掉淚水,誠摯地說道。
她開啟照相機,給正在窒息死亡的男鬼拍了個照,又問:“你殺死了一個獵人,要不要合影紀念一下?”
紙神:“……”
紙神站在男鬼屍體身邊,用新長出的手比了個耶。
梅子喻拍了個合影,“你要是也有手機就好了,我還能發你。”
她嘆了口氣,又給灰燼的頭拍了個遺照,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轉過身給男鬼的頭狠狠來了一腳。
那頭側到一邊,微微顫抖了下。
這抖動不像是被她踢的餘震,倒像是……自發的。
梅子喻心裡一緊。她忽然想起來,殺手死亡前,也垂死掙扎了一陣子,即使是動彈不得,血量也慢慢流失了好一陣子。
男鬼不會……還沒死吧?
如果他也像自己一樣,死之前得到了個什麼成就buff,比如“被獵物的替身殺死”之類的……
想到這裡,梅子喻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和紙神說道:“他可能沒死,我們得……”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男鬼手裡的上吊繩一端纏在灰燼的脖子上,另一端勒住了他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扯,就斷了。
這下連紙神都驚呆了,一人一紙站在一邊,誰也沒反應過來——
死人自己動手又殺死了自己一次。
這根上吊繩兩邊各吊著一個腦袋,被頭甩出去的慣性帶著轉了一圈,繩子鬆開了圈套。
男鬼的頭滴溜溜滾到一邊,頭髮伴隨著頭一起翻滾著,粘了一地的血。
灰燼的頭,則正正好好落在了男鬼斷掉的脖子上。
相接的地方迅速長出血肉,新的頭與舊的身子融為一體,驚恐的眼變成了憤怒的眼,轉向了她。
“多虧了你,我才知道,原來……這也有成就。”
是灰燼的聲音,灰燼的臉。
但是,長在了男鬼的身上。
這顆頭窒息了,於是,他換了一顆頭。
熟悉的臉現出了陌生的神情,梅子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如果……如果她也被男鬼殺死了,她的頭,也會被裝在這樣的身體上嗎?
那隻頭正在與身體磨合著,脖頸處不時傳來一些詭異的聲響。男鬼不斷地歪著脖子,雙手扶著腦袋迴歸正位,下一秒頭又歪向肩膀,像是灰燼的頭在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