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小樓,春雨淅瀝,垂柳如絲,草色青青。
臨安下了一夜的雨,隔著窗子都能聽到雨滴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翌日清晨。
青石板路上還是溼漉漉的,泛著微微水光。雨尚未停止,黑瓦白牆在雨霧中顯得格外安靜。
李錦安和瓊娘撐著油紙傘穿過拱橋,來到鋪子裡。
店鋪旁邊的梨花前日才開了些,被昨夜的雨水這麼一澆,潔白的花瓣便墜落了,靜靜的躺在地上,只有微風拂過,才能將其微微觸動。
早上的生意依舊很好,就連附近鋪子的人都來這裡打酒喝。
看著來來往往的酒客,李錦安和瓊娘著實高興。
午後,店裡的客人散了大半。
李錦安坐在案前謄抄著賬本,一陣馬蹄聲和車轍碾壓在青石板上的聲音輕輕傳來。她抬了抬眼簾,一輛裝飾精美,硃紅色的車身雕刻了花鳥圖紋的馬車已經來到了清歡酒家的門口。一路過來,車轍上沒有沾染絲毫的泥濘。
瓊娘現在酒房忙活,夥計也在樓上收拾打掃,李錦安擱下毛筆,起身迎客。
車簾撩起,侍衛撐著傘扶車上的人下來。
畫了翠竹模樣的油紙傘上揚,露出了少年清秀俊朗的臉龐。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元宵之夜說要來酒館喝酒的趙奕。
李錦安見此情形,神色微微愣神。
這是她第三次見到趙奕,前兩次都沒有仔細打量他的身形外貌。
現在仔細看來,趙奕眉目如畫,眸如星辰,身形挺拔,溫潤如玉。發上束的是玉冠,左手拇指上戴著白玉扳指,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
一襲玄青色的衣袍,更襯得他如皎皎天上月,讓人遙不可及。
李錦安心下疑惑,同時也在猜測,他的身份應該不會簡單。
元宵那日,她親眼看見趙奕的身邊帶了侍衛,況且他藉口離開或許也不是真的有事,而是有侍衛前來尋他。
李錦安小心翼翼的上前,對著趙奕福身行禮。
只是剛彎下身,便被趙奕抬住了手腕,“李娘子不必客氣的,我來是討杯酒喝,若是因此叨擾了李娘子,便是趙某的不是了。”
他的聲音低沉溫潤,自帶一股慵懶的勁兒。他靠近時,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味,這更加驗證了她的猜想。
李錦安莞爾一笑,“既是來喝酒的,便進來吧!”
趙奕揮了揮手,車伕便駕著車走了。
進了鋪子,趙奕環視一週,他笑著道:“想不到,你這清歡酒家這樣雅緻,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李錦安領著趙奕去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她唇角一勾,“只是養家餬口的生計罷了,那有什麼雅不雅緻的呢。”
她頓了頓,看趙奕神色如常,復又說道:“你今日怎得有空過來,平日裡有什麼喜歡喝的酒嗎?”
趙奕一雙眸子抬眼定定的看著李錦安,眸光好似繁星一般閃耀,“那日在元宵燈會上,你可是親口說過讓我來這裡喝酒的啊!李娘子,你可莫要賴賬。”
李錦安笑意更濃,“不會不會,既是我邀約的你來,這點酒啊,我還是供應得起的。”
趙奕也是笑得開懷,“我平日裡也不怎麼飲酒,今日全憑李娘子的安排。”
李錦安彎了彎眉眼,應下,“好!”
她拿了一壺店裡的梨花春,上了些果子,坐下與趙奕一同飲酒。
趙奕看李錦安神色淡淡,不似在元宵燈會那日活潑,他也不急著喝酒,而是略帶關切的問道:“李娘子是有什麼心事嗎?怎麼看起來懨懨的。”
李錦安回過神來,啊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急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只是看著外面煙雨,心中有些感慨罷了。”
趙奕眉頭舒展開,原是如此!
這陰雨天氣最能攪得人思緒惆悵了,不過,趙奕倒是覺得,能這樣臨窗聽雨也是一件雅事。只是外面河道的船伕,就要為了今日的生計而惆悵不不止了。
李錦安給趙奕斟了酒,他手執起酒杯,輕抿了一口。
酒入舌尖,趙奕的眸子便亮了起來,他又飲了一口,酒水清冽如甘泉,彷彿讓人置身於幽靜的山林之中,不禁讓人沉醉其中,忘卻塵世的喧囂紛擾。
這酒不辛辣,倒是有些清甜,就連趙奕這位平日裡不好酒的人,也忍不住多飲了幾杯。
見趙奕還想再喝,李錦安攔住了他,她也看出趙奕是個不善飲酒的人,現在一下子喝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