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溪走後,池懷北沉思良久。
他現在也總算是直視了自己的內心,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哪能事事都順心呢?
他心裡在隱隱的擔心,看這樣子,她們母女二人應當是分別了太長時間了,現在見面,是少不了一番感動流淚的。
雖然心裡還在疑惑當初李錦安為何要撒謊,但他現在卻不想深究那些事情了。他似乎也覺得,自己好像不是那麼的執著了。
許是去江州太久,池懷北院子裡的那些花兒都謝了大半。
桑蘭那邊,當下人來說是池懷北江李偲偲帶走之後,她也想,池懷北這樣聰敏的人,應該早就察覺到了錦安的不對勁。而如今看到了李偲偲的那張臉,怕是早就猜到了什麼。
她倒是不擔心池懷北,但是李錦安所提起的蕭雲湛,不免讓她上了心。
一個皇城司副使,怎麼會盯上李錦安呢。以前只聽說過他不近女色,什麼樣的天仙他都不感興趣,可如今為何
桑蘭心下詫異,莫不是這蕭雲湛是察覺到了什麼吧?
這幾日,桑蘭也經常去李錦安那兒,同李偲偲說說話。
自從桑蘭離開江州,她同李偲偲也常有書信往來,但卻七八年沒有見面了。現在兩姐妹坐在一起,心中是無限的感慨。
桑蘭不禁動容,李偲偲姣好的面容現在已染上了歲月的痕跡,髮髻裡隱隱藏了許多白髮,這些年來,定是沒少操心的。
李錦安知道姐妹二人有許多話要說,遂去準備了些茶點來,自己去鋪子忙活,等不忙的時候再回來。
李偲偲對桑蘭是無盡的感激,“蘭兒,若不是你,只怕我也要跟著去了。”當初書瑜被裝進棺材的時候,她一度要昏厥過去。若不是桑蘭及時趕到,還極力託關係為書瑜救治,她只怕真的會想不開的。
“偲偲姐,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自從來了臨安,又經營了長樂坊,任誰都稱她一聲“蘭娘子”。
現在再次聽到“蘭兒”這個稱呼,她只覺得,恍如隔世。
她抬眸看李偲偲,眼中已經蓄了淚水,“那時,我初到江州,人生地不熟的,也不願同人講話。樓裡的姑娘總使喚我,欺負我,總是你在幫我出頭,一直護著我。”她抬手擦了擦淚,“我記得,有一次,有人說我偷了東西,樓裡的媽媽就打我,還讓說讓我去接客”
往事是桑蘭最不願提起的,可面對這個姐姐,她顧不得其他,要將心裡的委屈盡數道出,她感激的看向李偲偲,“姐姐,是你,你將錢給補上,還”
“往事已成過去,莫要再說了。”李偲偲打斷了她的話,“當初你才來的時候,約莫著才十三四歲吧,你總不願意同姐妹們交流,一個人蜷在牆角,有些時候你嘴裡總冒出幾句莫名其妙的話。看著那時的你,我就想到了我自己。”
李偲偲從小家道中落,父親早逝,母親丟下她獨自謀生活去了。長期住在舅舅家,住得久了,舅舅舅母看著都心煩。
在她十歲那年,她被舅舅賣去了樓裡。
她也曾哭過,鬧過,抗拒過。可樓裡的人豈非一般人,她們有的是手段去折磨人。三天兩頭的不給飯吃,罰跪,用銀針扎大腿、手臂還變著法的侮辱人的自尊。
後來,樓裡的一個姐姐告訴她,人要活下去才有希望,若是死了,便一了百了了,先前受過的罪,就都白受了。好好活著,等到日後有人贖身,便可以過尋常人家的生活了。
後來,她不再哭鬧,而是勤奮的學習起那些討男人歡心的技藝來。
她日復一日的在樓裡熬著,她的樣貌出落得越發好看,她把自己熬成了樓裡的頭牌,熬得樓裡的媽媽對她可客客氣氣的。
再後來,見到了當時才被送進來的桑蘭,她總覺得在桑蘭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存了幫著她的心思。
她厭倦了樓裡的生活,也因此,在陸政言要為她贖身脫籍的時候,哪怕知道陸政言已有妻妾,她還是願意。
只知後來,陸政言沒有給她一個名分,只是當成了一個外室養著。饒是如此,她也覺得知足了。
在樓裡的時候傷了身子,她就想,若是能調理好,為陸政言生個一兒半女的,或許他就能給自己一個名分了。事實也如她所願,經過調理,生了書瑜,可要面對的,卻是大夫人沈氏三天兩頭的找麻煩。
她也曾後悔過自己為何要生下孩子來同她一起受罪,可當面對書瑜那白白嫩嫩的小臉蛋時,她又心軟了。當時的她只想書瑜能好好的長大,雖然沒有名分,但能生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