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組準備好了沒,準備好了我們這就開始了。”
“道具組完畢。”
“燈光組完畢。”
“群演組完畢。”
“外圍清場完畢。”
各機位準備開拍之際,清場外的遊客探頭探腦的看著攔截線裡的拍攝區域,各種禁止手機拍攝的聲音自然少不了,在景區拍攝就是這點兒不好,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準備,開始!”
石橋之上,幾個孩子吃力的推著黃包車駛過。鏡頭隨著黃包車前移照到牆上,然後來到“宇宙”牌無線電商行前。商行前面的路人們,有的垂著雙手,有的雙手自然負於背後,都是探頭探腦,對著裡面陳列的新奇物事兒很是好奇。
蔣越飾演的三毛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腰間繫著黑布條,腳上穿著麻繩鞋,從鏡頭外面走了進來。在蔣越走進人群之際,一、二號機位切換,監視器上從拍攝的三毛背面轉到正面。
個子比旁邊的大人低了一大段的蔣越左顧右盼著擠了進來,頭上耷拉著三撮毛,整個人一幅黑瘦的模樣,旁邊的男女大人們一臉好奇的看著電商行裡面的物事兒。
擠入人群之前的三毛老成的走到玻璃櫥窗前,黑白眼珠滾動的看著自己從沒見過的這些玩意兒。
拍到這兒,按照劇本上的描述,第一條鏡頭至此結束。
但李南池沒有說話,一聲不吭的讓蔣越和旁邊的群演有些納悶兒。
還是攝像師小聲的叫了一下李南池。
李南池盯了半天監視器,“準備再來一遍。”
剛才看到監視器裡面傳來攝像機各機位的畫面後,李南池就感覺有些突兀,走神就是在思考這種突兀感在哪裡。
這會兒他摸到突兀感來自哪裡了,是整體色調不對,整個畫面有些鮮了!這種展現年代的戲,所有的色調要是太鮮,就很難讓觀眾融入到那個年代裡。為什麼很多抗戰片越拍越突兀,除了服化道過於出格外,還有就是畫面太鮮了。
關於色調的使用,在《亮劍》中就最能體現出來,老版之所以經典,其色呼叫的很素就很功不可沒。反觀後來的翻版,不談不靠譜的大背頭那個因素,翻拍版畫面很鮮就很容易讓人跳戲。
在攝像師重新調整光圈和濾鏡之際,起身的李南池站到“宇宙”牌匾下說:
“剛才站在三毛旁邊的西裝男和旗袍女,你們兩個剛才表現不對。你們演的是體面人,穿的是光鮮衣服,是滬上的中產階級,所以看到灰撲撲髒兮兮的人毛從你們身邊走過的時候,要有嫌棄,三毛的髒衣服擦到你們的體面衣服時,要撣一撣!這樣才符合你們的身份。
有的東西我講戲的時候沒說道,但你們身處在戲中,要能有點自我感悟嘛,尤其是你們這些專職龍套,你們是在靠這一行吃飯,如果只是一味麻木的刷戲,而不能學著代入角色,那怎麼能露頭?”
“明白了,李導。”
“嗯,明白了就再來一遍。”
再來一遍,監視器裡面的整體色調變素,爾後切了四個機位,後面的兩個機位拍的是抗戰標語。
一開始這裡就用了對比諷刺的手法:抗戰救亡的標語、海報以及抗戰新聞就貼在牆兩邊,這些路人卻不關注,反而對一個開張賣電器產品的商行興趣濃濃。
拍完之後,第二條鏡頭:
穿著武士服、梳著光潔額頭髮髻、腰配武士刀、踩著木屐鞋的兩個浪人有說有笑的從一端走了過來,從圍觀無線電商行的人群后面走過。
兩位浪人的奇裝異服引起了圍觀人群的側目和談論,本在圍觀櫥窗內物件的三毛扭頭看到這兩個奇裝異服人士後,臉上大為好奇的就跟了上去。
蔣越像個不倒翁似的,左右一擺一擺誇張的學著前面的兩個浪人走路,走到半路還撞到了一個禮帽長袍路人,這位路人還向三毛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三毛則是一幅得意洋洋的神態,彷彿自己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三毛誇張的邯鄲學步,引起後面一個穿著禮裙女子的捂嘴大笑。
這裡同樣是諷刺,抗戰的標語就貼在牆上,而島國浪人卻談笑風聲的行走在滬上的大街上,可國人看到,卻一幅看熱鬧的姿態。
整部三毛電影裡,這種黑色幽默的諷刺無處不在。
隨著三毛脫鞋要扔打前面的兩個島國浪人,被發現後往旁邊隨意一扔,結果打到旁邊靠著柱子假寐的治安警察並將其帽子打飛後,拍攝來到了今日拍攝的主題:治安警察憤怒追抓三毛。
“道具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