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它被我破了術法,現了真身,再也沒了剛剛盛氣凌人的樣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耳邊便再次響起大黑蛇的私聊聲:“美女饒命!是老夫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就看在我教會你蛇族幻術的份兒上,別吃我,我記下你這份恩情,等將來有一天我出去了,一定……”
不等他說完,我就直接打斷他,說:“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我並不會傳音入密的私聊方法,這句話是當著所有亡魂的面兒說出來的。
霎時間,周圍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全部安靜下來,一團團充滿好奇的陰氣,如同一雙雙看熱鬧的眼睛,從裝有各自魂魄的木匣子裡探了出來。
它們並不懂蛇族幻術的執行規則,因此並不能看到幻術被破後柳太爺的體型變化,只以為我還在不怕死的跟柳老太爺談條件。
偏偏柳老太爺變得十分有耐心,盯著我思索幾秒後,那道陰仄仄的聲音故意吞了吞口水,用一種貓戲耍耗子的語氣說:“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跟我來!”
話落,它小小的蛇頭對著我噴出一股黑色煙霧。
我當即眼前一黑,全身被一股冰冷的寒意包裹。
但我並不害怕,有了剛剛蛇族幻術的學習經驗,此刻我幾乎本能的就知道這是蛇族的另一種術法,類似於乞丐版本的壤下世界創立法,是柳老太爺為了說話方便,臨時
在地下室和陰界的中間區域創立了一小塊第三空間。
從本質上講,這裡跟女後創立的壤下文明師出同源。
這麼想著,我更加堅定心中的猜測:衛淵不會莫名其妙的讓我來他的地下一層冒險。
之前他人還在這裡的時候,地下一層都是我不可逾越的禁區,沒道理他不在了,反而特意給我留下一把出入這裡的鑰匙。
乍一聽聞我可以去往地下一層時,我還以為他是怕自己回不來,沒人喚醒我的父母,所以才預留了出入地下室的資格。
但小黑貓曾說過,地下室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她雖然不知道衛淵在萬不要靠近,否則後悔莫及。
而衛淵留下的負一層鑰匙,指明瞭要給我,白維不過是個負責轉交的經手人。
按照我對衛淵的瞭解,如果單純是為了喚醒我的父母,帶他們離開地下室,衛淵一定會把鑰匙交給白維,讓白維去承擔這份風險。
但他卻給了我,說明這險,對我來說已經沒了危險。
此刻見識到柳老太爺創立的第三空間後,我隱約明白了衛淵把地下鑰匙給我的深意:柳老太爺對我最大的威脅,就是想抓捕我,讓我做他的胎奴。
但做胎奴有一個很重要的先決條件,就是我得
活著,得有肉身。
此刻我變成了鬼,空有一個魂魄,柳老太爺就算知道我能點亮血紋,又有什麼用?
而且柳老太爺這幅小細蛇的真實模樣,想必衛淵也見過了,自然不會再擔心柳老太爺對我不利。
所以他讓我來負一層的真實原因,應該就跟柳老太爺有關了。
想明白這一層,我緩緩睜開眼睛。
面前正趴著一團黑乎乎的小蛇,一雙比赤小豆還小一圈的紅眼睛見我看向它,立即匍匐在地,將頭貼在地面上,看著像是在給我行禮:“姑娘恕罪,老夫剛剛是為了維護蛇族的顏面,才多有冒犯,還望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老夫的過錯……姑娘想問什麼儘管問,我一定毫不保留,把我知道的全告訴姑娘。”
他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跟我說話的語氣誠惶誠恐。
我頓了一下,忍不住重新打量這條小黑蛇。
這謙卑的態度跟我想象中的柳家老太爺完全不同,就彷彿殘忍害死我同學的兇手不是它,那個廣招信眾,強制女孩子給他做胎奴的大boss也不是他,他就是條可憐無助,被人類抓捕了的小黑蛇而已。
可惜它現在的示好賣慘對我沒用,我對它有天然的仇視濾鏡。
我不敢掉以輕心,盯著它說:“你能創立這個空間,想必你也聽過壤下文明的黃河國了?你們蛇族,跟精衛和女後之間是什麼關係?
”
這個問題,顯然出乎了小黑蛇的所有設想,直接問的小黑蛇一愣。
它聳立起蛇頭,紅彤彤的眼睛重新打量了我一遍,半晌才沉下聲來問我:“姑娘是怎麼知道黃河國的?難道你是……”
我目光驟然冷了幾分:“是我問你問題,還是你問我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