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一開始,水波的印記被我們理解為黃河。
畢竟這裡的人大多是因為黃河祭祀的需求,被扔下來的。
但後來,在祭臺上見到了那個陣法之後,我就不這樣認為了。
在我的血液導致息壤變色之前,祭臺上的符文也同牆壁上鐫刻的標識一樣,出現了標誌性的水波紋。
繼而息壤沾染到我的血。
紋路發生變化,影響了息壤的功效,使息壤從紅色具有強烈腐蝕性,轉變為綠色治癒系。
這明顯是個關鍵資訊,而早期的牆壁刻畫,大多具有記錄總結的意思,一般不是為了美觀和藝術創作而誕生。
這就意味著,水波紋所代表的血液,是祭臺上導致息壤變化的關鍵。
結合祭臺啟動,上面必須要留下一個人做祭品的特點,答案就不難猜了。
神話故事裡說,厚土娘娘見水淹兩岸,不忍人類家園被破壞,於是以身體融合息壤,建立壤下文明。
讓我們把這段神話故事釋義一下:厚土娘娘是出現在壤下文明的第一人。
而進入壤下文明,需要得到‘神女的認可’。
神女之所以被稱為神女,主要是因為其神秘的特徵。
自古以來,沒有哪個神仙會站在人群街頭,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我認可他了,我是神女,你們
都得聽我的’云云。
神仙總是神秘莫測,難以直接溝通的。
所以想知道一個人是否得到神女的認可,主要表現為‘能不能平安從祭臺上下來’。
據衛淵說,我們從息壤進入壤下文明後,出現的第一個地點就是在祭臺上的。
當時大家很順利的就跳下祭臺,去了附近的村莊民居里休整。
這也是大家一開始沒把祭臺當回事兒的原因,那個臺子太普通了,跟周圍其他的土柱子沒有太大區別。
從這裡能得出結論,所有進入壤下文明的人,登入地點都是祭臺。
那麼問題來了,祭臺上的陣法一旦啟動,臺上就必須留下一個人作為祭品。
而厚土娘娘是進入壤下文明的第一個人,她的初始登入地點,也應該是在祭臺。
若她剛好點背,出現在祭臺上時,剛好是所謂的‘神女之怒’發作時期呢?
她就會成為祭臺上唯一的祭品,孤零零被困在祭臺之上,死不了,也離不開。
但這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她想不通自己被困的原因,找不到離開的方法,更對未來沒有任何希望。
她被迫停留在高高的祭臺上,明明能看到不遠處就是地面,偏偏下不去。
與她為伴的只有乾涸的土壤,以及永遠明晃晃的天光
,沒有日夜,沒有朝夕,更沒有春夏秋冬,陰晴圓缺。
那樣亙古不變的環境,亙古不變的一個人,最孤寂,最殘忍,堪稱是最極致的精神折磨。
唯一能有變化的,就是厚土娘娘身下的陣法。
那陣法我觀察過,一會兒呈聚攏特質,一會兒呈發散特質。
我雖然看不到陣法的全部圖案,只能看到祭臺上的一小部分,猶如管中窺豹,但想也知道,那巨大的符文陣法,應該遍佈了整個壤下空間。
管中窺豹雖然難聞全貌,但以點及面,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如果按照符文常見的執行法則,溝壑中的息壤緩緩流動,猶如海洋會有朝夕,河流湧入大海。
海水蒸發成水蒸氣,匯聚成雨,撒向大地。
雨滴再重新凝聚成江河,奔騰入海。
這世間萬物,能相生相剋,相輔相成,就如同這一滴水,不停變化,又彷彿從來都沒變過符文的執行也是如此。
不管怎麼執行,它都會在這裡,形成一個閉環,將壤下文明執行下去。
如果把灰色菌絲看成是那一滴水,菌絲抽取的人類‘汽油’,就是水匯聚而成的河流,那麼神女之怒,或許就是水蒸氣成雲後,傾盆而下的那場暴雨。
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維持運營壤下文明的一環
。
每一個人都在這個閉環中,有其獨特的作用。
而厚土娘娘,絕對是壤下文明成型的初衷。
這就是我為什麼說,這裡不是神女創造的避難所,而是困住她的牢籠。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都必須承受一個人獨困高臺的痛苦,那臺上緩慢執行的紅色息壤,隨時能讓她體驗蝕骨腐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