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位名叫蘇青陽的女人。
那女人出生於川地,生前擅長駕馭蠱蟲,豢養陰魂。
爺爺拿到的紅色引渡單顯示,蘇青陽死於一百多年前,死後逃脫陰差的搜尋,消失無蹤。
直至半年以前,蘇青陽重現世間,就在川地十萬大山裡面的葬崖一帶活動。
起初爺爺和東方葉都沒將這次任務當回事,那蘇青陽雖然死後藏匿一百多年,但只要引渡單是紅色的,說明蘇青陽的修為就依然屬於紅衣厲鬼。
於是爺爺和東方葉一同前往葬崖抓鬼。
不料他們剛踏進葬崖,就闖入了蘇青陽的執念籠中。
那是一座全新的世界,目之所及盡是紅土。
一朵朵顏色各異的蘑菇長在高聳入雲的紅色土壤之上,除此之外,世界一片荒蕪。
爺爺和東方葉身為三級陰差,之前也進入過紅衣厲鬼的執念籠,對如何出籠有很豐富的實戰經驗。
但那一次,他倆懵了。
執念籠一般對應著厲鬼的執念,想出籠,只要找到厲鬼怨念的源頭,幫厲鬼解開執念,就能出籠。
可是那蘇青陽的執念中,除了蘑菇,紅土,什麼都沒有,甚至連籠主都沒有。
想出籠,無異於讓他們
在一本無字天書上答題。
他們連題目都看不到,又該怎麼寫出題的答案?
倆人被困執念籠二十年。
二十年中,他們鏟了紅土,拔了蘑菇,做了一切能改變那個寂靜無聲的執念籠世界的事情。
都沒有用。
他們就彷彿被拋棄了一樣,在那個毫無解題頭緒的謎題裡,近乎崩潰。
那些年,是爺爺跟東方葉相互扶持,相互鼓勵才得以堅持。
後來爺爺發現,那個世界裡有水。
每逢三百六十五天,天空會下一次雨。
爺爺從小就喜歡賞雨。
後來爺爺看開了。
既然左右都出不去了,與其崩潰的活著,生不如死,不如享受當下。
爺爺不再執著於解籠。
他開始觀察身處的世界,用紅土和泥做成房屋庭院,又燒了陶罐和鍋碗,挖了儲水井,在每年下雨的那一天,儲存足夠的水源。
他開始摸索著辨認蘑菇們,篩選哪些有毒,哪些無毒,哪些味道鮮美,哪些服用會產生幻覺,甚至腹痛等等。
他甚至開始給蘑菇們著書立說,將自己觀察到的蘑菇們分門別類的一一記載下來。
隨著爺爺的改變,東方葉逐漸也加入到爺爺的‘工程’裡。
他
會挑選味道鮮美的蘑菇燉湯,又在他們挖鑿的‘家’四周,埋下那些美味蘑菇的菌絲。
開始了人工培育蘑菇的歷程。
他們會在雨後蘑菇生長最好的時節,將蘑菇晾曬脫水,做成蘑菇乾和蘑菇醬。
他們甚至研究出了蘑菇釀酒的方法,做了很多蘑菇酒。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紅火了起來,生活也逐漸被每天的勞作填滿,他們忘了解籠,也不再感到焦慮。
除了偶爾還是會想念家人之外,他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甚至不再拘泥於陰司裡的規矩,開始聊各自的過往,以及自己成為陰差的契機。
他們朝夕相處,成了彼此最瞭解的人。
他們還對著滿山的紅土以及蘑菇們立誓,約定彼此結拜,做永遠的好兄弟。
聽到這,我眉心狂跳,心頭已經無比震驚。
萬萬沒想到,爺爺剛才口中的老匹夫,號稱要同歸於盡的一方鬼君,竟然是爺爺最好的兄弟!
“然後呢?”
我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的想聽到後面的事情。
“後來我們兩個決定在那裡度過餘生,誰也不許再提出籠的事情。”
“我們開始各自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來打發時間。”
東方葉喜歡觀景,他從小生活的家在一片大湖附近,小時候所有美好的回憶,幾乎都有那片湖的影子。
他母親會做晚飯之後,在湖邊支起桌子,伴著落日餘暉灑在水面上的餘光,全家人共進晚餐。
閒時他們也會在湖邊紡蓖麻線,鞣製製作馬鞍用的牛皮,賺銀子貼補家用。
於是東方葉決定在現在的居所旁,也挖一座湖。
我聽到這不禁皺眉。
前面聽爺爺說的還挺正常的,但是後面講到紡蓖麻線,鞣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