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起嘴唇,腦子裡被這突如其來的資訊攪得亂糟糟的,目光盯著觀音土不說話。
葉京褚已經逐漸適應了斷肢處的疼痛,此刻注意力回籠,學神的智商也重新上線:“鬼君的意思是,衛首領或許也跟白希一樣,是古老神族的魂魄轉世?當年蘇青陽在哀牢山的遭遇,或許就是束縛衛首領魂魄深處的執念籠?”
東方葉頷首認同。
我腦子變得更亂了,莫名的,我對繼續探查衛淵的執念籠,心底生出一種恐懼。
彷彿再繼續探查下去,我就要面對我十分想逃避的事情。
這是源自靈魂深處的牴觸,讓我本能的想逃離。
我沉默幾秒,倏爾站起身來拍拍手上的土,說:“既然這裡有我曾經塵封的記憶,那還等什麼?我們繼續走啊。”
我看向葉京褚:“早點找到觀音土的源頭,你的手也能早點接上,不然一直忍著疼多遭罪啊。”
“你不抗拒了嗎?”
東方葉對蘇青陽十分了解,剛剛看我的神情,他就知道我並不想繼續探究那段曾經消失的記憶。
可沒想到,我下一秒就催促大家往深處走,與他認識的蘇青陽截然不同。
此刻他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一絲懷疑,看
著我問。
我失笑:“有什麼好抗拒的?既然伸頭縮頭都是一刀,我自己探究,總比一會兒被迫想起來,體面的多吧?”
而且我現在畢竟是白希,雖然也擁有了女後和蘇青陽的記憶和情感,但性格和三觀卻與她們有些許不同。
至少我以一個普通人的心態,是無法理解女後那些神生漫長,活膩了想把自己塵封起來是什麼感覺的。
我更不會因為男朋友出軌,就對世界產生厭惡,想一死拉倒,一了百了。
此刻我以白希的視角回顧女後和蘇青陽的過往,只覺得她們傻的可以。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沒了可以再找,再建立新的情感連結,何必那麼較真,陷在情感裡自我折磨呢?
不過對於前兩世的選擇,我也不好過多評判,畢竟誰沒有因為愛情頭昏腦熱的時候?
都說戀愛的人會變傻,或許當時,她們都是沉淪在過於深厚的情感中,無法自拔了吧,何況女後的家族本來就有點情感偏執障礙,這是病,即便是神也難逃病症。
東方葉見我說的這麼輕鬆,瞳孔微收。
他細細端詳著我的神態,怕我為了搭救衛淵,或者是不想讓葉京褚繼續忍痛,才勉強自己。
但觀察了片刻,他沒有從我臉上找到任何偽裝的痕跡,不禁眼底一瞬間的失神。
片刻才找回思緒,站起身,重新看著我說道:“白希,你確實不止是蘇蘇了,你變了很多。”
我點頭,正想安慰他兩句。
畢竟我變了,就代表著曾經那個與他相依相守的蘇青陽也消失了大半,他那麼容易eo的一隻貓,回頭別再想不開,又變成那個支離破碎的陰司鬼君。
誰料不等我開口,他忽然對我莞爾一笑。
那一笑,看得我心神一顫,莫名間,我有種冰雪消融的感覺。
彷彿就在剛剛,一座一直壓在他身上的透明大山,驟然崩塌。
他眼底一直隱藏的淡淡憂傷,此刻也終於被純粹的笑意取代。
那笑容前所未有的乾淨明亮,感染力極強,只需一眼,便讓人如沐春風,也生出想笑的衝動。
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就是想陪著他一起笑,一直笑。
連一旁的葉京褚都唇角微揚,染上兩分笑意。
東方葉聲音和煦中透著寵溺,看著我說:“你變的很好,過去我遺恨千年,每夜都在後悔,我既期盼與你相見,又害怕與你相見,我渴望與你白首,卻又清楚,你不會再要
我了,即便過去幾千年,幾萬年,只要你知曉我曾經對你作出的那些傷害,蘇蘇都不會再原諒我。”
“我想過一萬種彌補懺悔的方式,但再見到你以後,知曉了白執默默為你做的那些事,我忽然發現,我欠你的根本沒法還,我連重新靠近蘇蘇的勇氣都沒有,這讓我更加卑微,讓我不敢再奢求與你有任何可能。”
“但是剛剛,你的話令我醍醐灌頂。”
他笑容靨靨,湊過來嘗試拉我的手,喜悅的情愫從他的每一根髮絲中滲透出來。
我跟葉京褚齊齊笑容一僵。
看著他開心的模樣,我倆忽然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