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關注累暈的產婦,所有人都看向嬰兒,又是找被子包裹,又是剪臍帶的,等婆家人忙活的差不多了,孃家媽媽忽然哎呦一聲,扯著嗓子叫起來:“還說不是你家祖上缺德,連累了我閨女!你看看這是給你家生了個什麼東西!”
隨著一聲大喝,婆家人急忙朝孩子臉上看去——剛剛光顧著看有沒有把兒了,有要剪臍帶,往孩子肚皮上畫蠱神符,還真沒空看孩子的臉。
這一看,小孩臉上一大塊烏青的胎記,黑黝黝的,活像惡鬼出籠!
蘇青陽聽到叫聲,也好奇起來,悄悄湊過去看孩子樣貌。
這一湊,婆家人擠壓一天的不爽全都找到了突破口。
她們當然不肯承認是自己家祖上有問題,於是把罪責都賴在悄悄混進來的蘇青陽身上,說一定是她驚擾了胎神,惹了晦氣。
幾個大人對著不滿十歲的蘇青陽一通刁難。
蘇青陽自小也是個暴脾氣,本來滿心歡喜等著這家人的答謝禮呢。
沒想到臘肉蔬菜沒得著,感激道謝也沒得著,反而還被劈頭蓋臉的一通數落。
換了其他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估計早就被嚇哭了,蘇青陽不哭。
她身為女後轉世,骨子裡是
有點子倔強在身上的,於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得罪蠱神,更沒有擾了胎神,帶來晦氣,她驅動咒語,將產婦腹中的蠱蟲召喚了出來。
蠱蟲十分有靈性,即便蘇青陽是臨時搭檔,學的咒語甚至都念不順溜,但依然不影響蠱蟲和女童的配合。
在蘇青陽的指揮下,蠱蟲一通亂飛,掉在婆家老兩口身上,咬了幾個窟窿,又跳到孃家媽媽身上,蟄的婦人嗷嗷亂叫,身上長出一片紅疹。
三個大人被一隻蠱蟲欺負的慘叫陣陣,身上被蠱蟲的體液灼燒的滿是血泡。
蘇青陽見狀樂的直鼓掌:“還說我得罪蠱神?給你家帶來晦氣?”
“我看得罪蠱神的是你們!晦氣的也是你們!不然這蠱蟲為什麼不咬我,只咬你們?難道蠱神還能不分好壞,咬錯了人?!”
“分明是你家祖上不積德,才激怒蠱神,降罰到你家的!”
孃家媽媽被蟄的渾身劇痛,此刻聽到有人認同她的話,立刻連連點頭:“對!都是你家不積德!”
婆家老兩口一聽孃家媽媽拱火,一時間也不幹了,忍痛朝孃家媽媽撲過去,合夥摁住,拳打腳踢:“我家媳婦生孩子,死了臭了關你什麼事!輪得著你
上門指手畫腳嗎!一定是你,給我家帶來了晦氣,才讓我家媳婦難產的,都是你!你安的什麼心吶,連親生女兒都害……”
三個大人打成一團。
見三人吃了癟,蘇青陽見好就收,趁著屋裡混戰,沒空再理她,她迅速喊蠱蟲鑽回白瓷瓶,便帶著瓶子逃之夭夭。
姆赤大叔還在產婦家吊腳樓奇,又不敢湊近看,一直等到天黑,蘇青陽紅著一張興奮的小臉過來尋姆赤大叔,才敢打聽發生了什麼。
蘇青陽口齒清晰的將經過講述了一遍。
姆赤大叔一拍腦門,一臉愧疚的看向蘇青陽:“壞了,我連累你家,害你也闖禍了……”
蘇青陽那次確實闖下了大禍。
原因是產婦家的男人,到了上三門之後,遲遲見不到父母發的炮仗訊號。
他走的時候,父母與他約定,如果女人沒撐住,死了,他就原路返回,避免請來了蠱醫,還落個人財兩空的下場。
但他們沒有約定不放炮仗,代表什麼資訊。
男人久久見不到女人死亡的通知,心急如焚。
他到底是女人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等了半天,見炮仗沒
響,又覺得孩子或許還有救。
用全家三年的口糧,換自己女人和孩子一命,也算不虧。
思來想去,男人還是請了蠱醫,匆匆帶著往家裡趕。
到家後發現,妻子已經順利生產,孩子還被蠱神詛咒,臉上長了一塊黑色印記,明顯是個災殃!
這下男人真的後悔了,三年口糧換一個妻子和健全的兒子,當然是不虧,可若換個病秧子妻子,再搭上一個災殃受詛咒的孩子,那簡直褲衩都虧掉了!
更虧的是蠱醫已經跟著他來到村寨裡,即便什麼忙都沒幫上,但費用還是要的,人家是何等身份?總不能讓上三門的人白跑一趟。
即便捏著鼻子,這虧也只能硬吞,他們可得罪不起上三門的人。
於是三年口糧,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