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認為,她擁有血靈之後,會成為災殃嗎?”
“……”李庭老淚縱橫。
事已至此,他已經完全沒了替天行道的心思,是不是災殃,又怎樣呢?
難道他為了未來可能發生的災難,把他外孫也一起殺了?
事情落在自己頭上,落在自己從小千依百順,捧在掌心養大的外孫身上,他才知道血靈現世,必生災殃的說話有多可笑。
別說這八個字只是預言,就是真正發生了,血靈已生出災殃,他能怎麼辦?
他還能狠下心替天行道,斬草除根嗎?
無聲的淚,順著他的臉墜落在草地上。
短短半個小時的經歷,讓他看上去彷彿老了五十歲。
此刻他一直追尋的心氣散了。
我目光看向他,看李庭一副生死有命,任君處置的爛泥模樣,道:“李庭。”
他抬起頭,一雙眼睛如同死人般,沒有光芒。
我寒聲道:“我剛剛放任葉京褚救你,不是看在葉京褚的面子上,而是看在你當初細心調查夏日祭,寫下的那捲如詞典一樣厚的卷宗面子上。”
他愣了一下,如同死人一樣的眼瞳,隨著我的話逐漸聚焦。
但他還有些不敢置信:“你……什麼意思?”
他似乎沒聽懂我的話。
我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看著他和壯壯道:“因為那捲卷宗,我對你的為人生出幾分敬佩,但也因為你看見血靈就要毀我識海的行為,讓我覺得,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尤其你的外孫變成跟我一樣的存在時,你的反應,更令我不齒。”
“看在我遭天罰的時候,你曾幫我蓋過溼窗簾的份兒上,你和你外孫的命,我不要了,但你這雙手,必須賠給我,就當是我識海差點被毀的精神損失費。”
“你可有異議?”
李庭瞳孔猛的一張。
驚喜逐漸爬滿他的臉龐,他扭頭,藉著自己的胳膊蹭了蹭臉上的淚水,不敢置通道:“你願意繞了壯壯?”
“甚至還有……我?”
“你不怪我了?”
我目光睨著他無力低垂的雙手,道:“扯平了。”
“謝謝!”李庭重重點頭,喜極而泣:“白希,多謝你,之前是我狹隘了,衛首領說的對,你可以駕馭血靈,只要你心如磐石,血靈不過是一把厲害的武器而已!”
“是我太蠢,竟然認為武器可以操控主人,我錯的實在太離譜啊!”
他一邊說,一邊又哽咽起來。
中年男人的悔恨,此刻才直達心底。
我收回目光,轉身看向湖邊,在一群嬉鬧的小孩子中尋找秦書瞳的身影。
不料
身後卻忽然衝過來一股一米高左右的氣流。
即便背對著李庭和壯壯,我也敏銳的察覺到是壯壯朝我衝過來,要偷襲我。
我挑了挑眉,此刻忽然能理解衛淵平常慵懶的腔調了,除了對上蛇族的時候,其他任何時間都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樣子。
因為之前遇到的陰魂,等級太低,與他之間實力差距過大,即便動手殺了對方,也體驗不到勢均力敵的樂趣。
而躲避,又沒有必要。
就像人被螞蟻咬了一口,雖然好端端的也不想挨咬,但真的被咬了,也很少有人會跟一隻螞蟻大動肝火,要麼把螞蟻直接拍死,要麼找不到了,隨他而去。
誰會盯著一隻螞蟻,心心念念要報仇嗎?
這般想著,我竟然也有些懶的躲避了,乾脆轉過身,任由壯壯的偷襲朝我砸過來。
有了之前徒手捏刀刃的底子,這次壯壯沒有舉著兵器。
他似乎只是從姥爺要尋死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恢復他蠻橫囂張的性格,想報復我。
而他又知道砍不死我,乾脆赤手空拳,朝我身上拳打腳踢。
一邊踢還一邊罵:“臭女人,你受到驚嚇,就要我姥爺一雙手賠償?!我姥爺怎麼沒嚇死你呢!你也太惡毒了!我還被你嚇哭了呢,你怎麼不說
賠給我一雙手?!”
“把你的手也咬下來,讓你也沒法再施手訣!”
他說著張口朝我手腕咬下去,大有不把手腕咬斷,不鬆口的架勢。
我暗暗嘆息。
這李庭堅持原則那麼久,到頭來卻屢次栽在他這個大外孫身上。
既然他自己把孩子寵的無法無天,就只好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