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畫踏進來,見此情形高興道:“咻咻、黝兒,一起去吃飯吧。等下,還要清點。黝兒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咻咻的隔壁,二樓最左。”
疏樓龍宿、黝兒起身跟在伍文畫後面,向餐廳移動。小圓桌上,擺著幾道家常菜餚。侍女們端著水盆,遞上幹巾,伍文畫三人齊坐桌邊,默默無言地用餐。有些東西是潛移默化的,以前伍文畫受不了食不言的規矩,在龍府呆了這麼久,才慢慢習慣。大口吃飯大口吃肉,被細嚼慢嚥所取代,但有樣東西多了,那就是在餐桌上盯兒子吃飯的舉動。現在,又多了一個人,黝兒看著碗裡堆滿的菜餚,開心地大快朵頤。疏樓龍宿嫌棄地吃了兩口青菜,便不讓母親夾菜了。這種待遇,黝兒承擔久好了,而且人家很歡喜。
飯後,疏樓龍宿去了臥房,黝兒跟在他身側走了一段路,認了房便站在竹亭裡看景。南山居里,一派田園風光,水車軲轆在吱呀吱呀,一隻水鳥站在旁邊用長長的嘴翻洗著羽毛,不時就著水車流水撲騰兩下。一隻長尾鷺叼著一條細長的魚,從水面滑過,飛到了大道邊的一株高大的楓樹上,那裡有一窩小小的雛鳥等著餵食。
大道的兩邊,一側食竹林,一側是稻田。水車軲轆裡的流水全流入了稻田邊的水渠裡,透過長長短短的溝坎進了稻田,滋潤了稻禾。苦境的天地,顏色確實比鬼獄更明亮,這裡很安靜,比流離失所好多了。我要留下來,遇到這樣好的姨姨,黝兒很開心。
伍文畫端著兩碗消暑的糖水,來到竹亭:“黝兒,來喝糖水。再過些許時候,這些稻禾久要全收了。”
“嗯。我自己來。”黝兒接過自己的那碗糖水,笑眯眯道,“姨姨,到時候我會幫忙收的。”
“哈哈,好孩子,這倒是不用。外面的莊戶、佃戶很樂意進來收割,他們要賺錢養家。如果你對這些感興趣,我買塊地給你,你自己拾掇。”伍文畫摸摸了小傢伙的總角,這孩子處處帶著討好,真惹人心疼。
“不用,不用,那個太破費了。”黝兒慌張地擺擺手。
“傻孩子,你叫我一聲姨娘,那就坦然接受。小劍毛還有一塊地,也在我手裡打理呢。”伍文畫給劍子仙蹟買的那塊地,就挨著疏樓西風的,大道一邊分了個岔口。至於這塊地叫什麼名字,要等劍子仙蹟自己命名了。
“姨姨,小劍毛是誰?”黝兒岔開話題道。
“哦,你不能這麼稱呼他,他原名劍子仙蹟,是咻咻的好友。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好友,是個小和尚,叫做佛劍分說。現在他倆都出去遠遊了,也不知道何年才能見到。”伍文畫接過話題,講起了兒子的好友們,“小劍毛與小和尚都還在長身體,也不知有沒有吃飽飽?外面風餐露宿的,會不會凍著?與他們一比,發現我家咻咻真是命好,生在富貴中,長在富貴裡。”
“他們都自小沒有父母嗎?”黝兒問道。
伍文畫憐愛地摸摸孩子的頭,溫柔地說道:“他們遇到了真好真好的師父。人的一生,能遇到一個對自己這麼好的人,是很不容易的事。在彼此相依為命的歲月裡,他們所能做的就是珍惜,繼承師父衣缽。也不知道咻咻以後會遇到怎樣的老師?黝兒以後遇到的也會是怎樣的老師?”
“我現在還小。”黝兒享受著頭頂上傳來的暖意,強調道。
“嗤,吾在汝這般年紀時,儒家十三經都通讀完畢,武藝也入了門。”疏樓龍宿手裡的扇子換了一把。摺扇換成錦扇,上面鑲嵌了大大小小的珍珠。這把扇子,是伍文畫在歸來的路上做的。
伍文畫算是看明白了,合著這兩人處得不是十分痛快。黝兒咬著嘴唇,大大的眼睛滿是倔強:“你可以做到,我也能做到。”
“是嗎?吾不是真在意這回事。”疏樓龍宿端起另外一碗糖水,潤潤肺腑,“孃親,汝的蓮子銀耳湯,熬煮的越來越好了。”
伍文畫沒好氣地看了兒子一眼:“咻咻,你到學海無涯後,講話麥這麼膈應人,很拉仇恨值的。類似你誇獎孃親的話,要多多用在老師和同窗身上,知道嗎?”
“嗯,兒子曉得。”疏樓龍宿應是。
“黝兒,喝湯,麥理他的話。覺得被刺到了,就刺回來。”伍文畫此刻慶幸咻咻即將遠行,與黝兒相處的時間短暫,否則這兩人,怎麼調解,頭痛。
“疏樓龍宿期待他的反擊。”
“喝你的糖水。”伍文畫扶額。
“你以為我會怕嗎?哼!”黝兒背過身,不看紫色身影。這人可惡至極,若不是姨姨的兒子,絕對扔石頭。
上官信韜是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