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畫熱情地招待了上門的貴客,將慕少九送出門外後,便領著人往佛山去了。
同為佛門之人,相見免不了論如來。武君久呆此地,浸染佛香,不過今天與俠菩提見面一番後,便與伍文畫隨行離開。
“有什麼想問的?”
伍文畫感知到羅喉的幾次掃視。下山的路,並不崎嶇,因高僧結廬,寂靜安詳,對他們這種先天經歷了風霜的先天人,外物不著心。山因人而靈,人因山而秀。
“你、應知了俠菩提為何而來?卻將人送此。”羅喉直接說道,他並非好奇,而是自南山靈境封山後,越覺眼前人飄渺。
“河漢湛碧空,青鸞引仙蹤。紅塵滾滾浪,道行殊世中。”
綿綿山峰,彩橋垂天,鸞鳳飛舞,仙家成象。
伍文畫在南山靈境關閉後,武脈封閉後,思考了許多。萬物有其行,人間有其道。扶得了一時,扶不了一世。靈境要想再與苦境自由來往,已非易事,這方天地藏了多少龍,臥了多少虎,她難知曉。南山因她而來,自要負其責,她不想此地的祥和被侵擾,必然便需修行,哪一日啊,化了塵,依舊是南山土。
景象殊異,與苦境卻也不同,羅喉大風大浪走過,對他來說,南山有親人,又能修武道,便已足夠。伍文畫的路,沒有什麼不好,越近於道,七情六慾便越少。
山下,兩人分道揚鑣。
君鳳卿騎著毛驢,嘚嘚地跑過來,遙望見伍文畫的背影,懊惱道:“呀,日子過得快,沒想到與大夫久不見,遇到了也沒有打招呼的緣分。”
“追上去也不晚。”羅喉摸摸毛驢的頭。
毛驢毛茸茸的腦袋蹭蹭手心,這次從書院跑到佛山,它也不容易。
君鳳卿笑道:“大哥,麥逗我了。修道人若是想見,心念一動,即生感應。”
同理,若是不想遇見便不見。未竟的話語,作兄弟的自然明瞭:“看來,你長進不少。”
“切,小弟向來聰慧。”
“哈,那猜猜大夫為何不見你?”
“大哥,今天不想見,只因不想;明天相見,只因想。心念一起,萬般如法……”
伍文畫可不知道兩兄弟就此事爭論,她不想見的理由只有一個不想被那頭開了靈智的毛驢舔口水,無他,大夫的潔癖屬性而已。
魔,苦境有之,外境有之,是寰宇的主要作亂者。歷史掩蓋了曾經血腥的一頁,留存的人又如何能甘心?偏執也好、無情也罷,蒼生的生死與己來說有何干系?高峰上的劍者,一身華貴,他沉寂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
夜色下,非常君執傘而立,他是來看一場曠世大戰的,魔吞不動城,不,應該稱中原正道了,傷的傷,隱的隱,沒幾個在臺前了,如不是洌紅角曾經在那裡呆過,他真不想來的,在竹蓮臺品清風賞明月,多自在,何苦在這裡餐風露宿。
同為刀者,洌紅角全程緊盯戰場上的兩人。心無旁騖的樣子非常君看了長嘆一聲氣,這孩子到底是在悟刀還是在擔心下方的亂世狂刀?
嘆希奇被人注視,遠遠地望了對面高峰上的人一眼,將目光收回,他對鬼刃夕痕有信心,自己培養出的作品,踐行劍是唯一的方針,就讓武林驚異吧!
日升月出,月落日出,兩人戰得投入、忘我,渾不覺時間的流逝,非常君將手裡的水壺扔到聚精會神的洌紅角身上,後者長手往背後一撈,見壺口開啟,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隨即又扔了回去。
非常君無語至極,孩子長大了,越來越難帶。
輕吐一口嵐煙,疏樓龍宿望著水鏡中的戰影,刀劍相擊、步步緊逼,這場戰鬥看得值!
穆仙鳳將茶水換了,重新將目光放在水鏡裡,赤熱化的戰鬥終有盡。勝負即將分曉的前一刻,疏樓龍宿關了水鏡,戰鬥可以看,但武者的落寞,就算了。
“主人,到底誰贏了?”
“鳳兒,嗎?武林相訣,爭鋒亦爭心。”疏樓龍宿提點道,“必也爭勢、爭命。今日一敗,焉知不是明日之勝?”
“主人,鳳兒受教了。”
穆仙鳳雖好奇最後的戰鬥結局,但也不再相問,她於勢的把握,還及不上主人,也不知道是道教傳人勝還是鬼面劍客勝?
過了不到半日,儒門天下就傳回了此次決鬥的事情,亂世狂刀落敗,穆仙鳳稍稍訝異,但也瞭然,江湖仇怨江湖了。如果不是人覺先生和洌紅角公子,便看不到這場曠世之戰。
狂傲的人留下了勝者的自負之言,殺人誅心莫不過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