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氏隱約能從孫女兒這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看出她未來的傾城絕世的容顏來。
她瞧著今日孫女兒穿的一身素白衣裙,倒顯得越發的我見猶憐,而這樣貌美的姑娘,偏偏還柔順和軟,正該是男人們會喜歡、寵愛的型別。
不得不說,萬氏對於這個從小教養在自個兒膝下的嫡出孫女兒,還是十分滿意的。阮府出來的姑娘,自然是要安安靜靜,不驕不躁。不僅如此,還得是:貞順節義、閨門禮儀、端莊儀態,樣樣俱到。
她可是花了許多心血投入在阮蘭芷身上的,未來阮府的榮華富貴,興許就靠她了。然而,女人不光是隻憑著
一張臉,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因此萬氏特地給阮蘭芷立了許多規矩,像是撫琴、作畫、習字,女紅等等,更是每日裡一樣不落地拘著她做完,通身的肌膚也是保養的嬌嫩無匹、吹彈可破、晶瑩剔透、膚光如玉。
阮蘭芷上輩子的好性兒,就是這樣來的,連親手教養的老太太都是這般對她,更枉府上那些各懷鬼胎的其他人了,真是何其可悲,卻又何其無奈。
阮蘭芷心情複雜地坐在老太太塌邊的繡墩上,她從老太太的眼神裡,讀不到一絲關愛,不過是拿她當做一個待價而沽的貨物罷了。
好半響後,阮蘭芷仰起頭,一副怯怯的模樣開口道:“祖母,我病了這幾日,聽姨娘們說爹爹要……”娶續絃。
然而這話還未說完,那萬氏卻拉起孫女兒的手,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嘆息道:“鶯鶯啊,你也知道,你爹那些個姨娘,統統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李豔梅那個野心大的女人,成日裡攛掇你爹爹扶正她,哼!她算計來算計去,不過是為了這府上的中饋權罷了。”
“雖然這中饋權暫時還由我掌管著,可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也漸漸不好,要祖母說啊,這府上沒個女主人還是不成的,鶯鶯,你覺得呢?”
萬氏一番話說完,臨了,偏頭看了過來,一雙利眸微微上挑,那口吻看似在詢問阮蘭芷,可她的神情卻是清清楚楚地表達了一個訊息“不管是誰,不得有異議”。
阮蘭芷深知老太太是個不容人拒絕的性子,她也不想自討沒趣,可若是叫那趙大姑娘進了門,那趙大姑娘又同蘇家有些親戚關係,自己指不定真的會被再次送到蘇府去。
難道真要叫自個兒再重新來一回“走投無路”?
阮蘭芷心情沉重地思忖著,這當口同老太太說話,可得掂量著來,萬一沒順她的意思,指不定得怎麼磋磨自己。
阮蘭芷垂下眼瞼,蓋住了那波光灩瀲的水漾大眼,好半響後,方才對老太太道:“祖母這番話,鶯鶯自是省得的,卻是不知,爹爹要續娶何人呢?”
萬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你爹是個扶不起的,雖然有官職在身,卻是領了個閒差,每日裡還靠著家裡貼補。”
萬氏搖了搖頭,又道:“咱們阮府,雖然祖上也出了好些個人才,可這些年卻漸漸式微,地位名聲,俱都大不如前。我一個老太婆辛辛苦苦地掌著這個家,府上養了一大幫子人花銷也大,府上處處都需要花銀子,如今你兩個庶弟又還年幼,這賬房裡頭的銀子啊,漸漸是入不敷出了……”
雖然阮蘭芷問的是自個兒老爹續娶的物件,可這老太太卻是說起了家中的難處,並不直接告訴她是何人,這是繞著彎在說服她呢。
阮蘭芷強忍著聽了一耳朵的“心酸”,末了,卻不得不出言道:“祖母費心了,都是我們這些小輩不夠出息。”
只不過……阮蘭芷有些疑惑,她這個祖母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祖母做任何決定,又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小小的孫女兒置喙了?祖母為何要同她說這些解釋的話?
這些話……就好似在說服她接受一般,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難道……阮蘭芷在心中打了個突,難道祖母不光是要給爹爹娶續絃,還連帶的想把她也嫁個高門大戶,好讓阮府多個仰仗?可她才十三歲,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身子都還沒長好,又能為阮府帶來什麼利益?
阮蘭芷越是想,心裡越是慌,可這臉上,卻又不敢透露出一分一毫的不妥來。
“鶯鶯,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不過了,你爹爹續絃的物件,正是那精明能幹的趙大姑娘。”
萬氏彎彎繞繞了老半天,可算是把人給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