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趁著懿安皇后頻頻相看孟遠之際,周皇后也不知一次地跟著偷偷看了過去不知幾遍了。
說來也不知怎麼了,這一路上,除了兩人必須要面對面,她幾乎從心裡面莫名其妙的對這位救命恩人,有一種匪夷所思的抗拒心理。
而且,冥冥之中,她似乎莫名其妙的總感覺在她與這個威風凜凜簡直無敵的將軍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並且是那種教人羞於出口的事情。
直到昏昏沉沉的,在路上走走停停時,渾渾噩噩中她竟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裡,她清晰地看見自己飄飄渺渺,眼看就要被一束光裹挾著帶走,然後一個奇裝異服的男人突然從天而降,將她一把給扯了回來,再然後,她就羞愧的不敢再看下去……
最令她羞憤的是,這個夢,居然從此就如影隨形,在她心裡怎麼都揮之不去了!
“妹妹,妹妹,你怎麼了——”
從交握的手中,一下子覺察到了什麼,懿安皇后扭頭看了一眼周皇后,見她忽然面如白紙,搖搖欲墜,慌忙將她環抱而起,嘴裡連叫幾聲,周皇后方才重新回過神來。
“姐姐,許是傷勢又犯了,一時、一時間險些暈了過去。”
周皇后嘴裡掩飾了一番,定定神,隨即回到正題上道:
“姐姐方才說的,妹妹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可是,可是他畢竟連個出處都沒有,就這般憑空而來,我們這孤兒寡母的,又如何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萬一,萬一——”
話音未落,懿安皇后忽然捏了捏她的手,竟然莫名地黑下臉來,帶著一絲責怪連連搖頭道:
“妹妹你是真糊塗了,還是故意裝作視而不見?”
“他是什麼樣的人,這一路上我們每個人,不都看得清清楚楚。舍了命的搭救你我,更別說對皇帝那份盡心盡力,千軍萬馬中左衝右突,真如那忠心耿耿的長坂坡上的白馬將軍趙子龍!”
“救下我們這些孤兒寡母性命不說,還要管吃管喝,噓寒問暖,這樣的將軍,就算他是憑空而來,就算他是不知出處,哪一點看得出他是來害我們的?”
“再說了,我且問你,妹妹你好生瞧瞧,像我們已經落魄到這般田地之人,又有什麼好讓他覬覦的!”
“皇位,美色,還是錢財?”
“哼,妹妹若真是這樣想的,你只要好生瞧瞧人家隨手就能變戲法地拿出那麼多我們見都沒見過的神物、神器來,我們就算有這些東西,在人家眼裡,怕也是莫若糞土一般!”
誰知,周皇后一下子被懿安皇后說出了氣性來,忽然坐起身子,將自己一雙手從她手裡退出來,也是秀美緊蹙道:
“姐姐說得都沒錯,可是、可是姐姐難道就沒有想過,他這樣拼命幫我們,總、總要圖些什麼吧?”
這句話,還真就一下子也將懿安皇后問住了。
怔忡半晌,她忽然耳紅目赤地起身甩手道:
“妹妹說得也的確沒有錯,只要是人,總要圖個什麼!可他圖什麼呢,左右想不通,乾脆睡覺去罷。”
說著,走了兩步,她卻忽然又愣在了那裡。
良久,她緩緩車轉身,望著周皇后就是一聲苦笑道:
“妹妹,你瞧,咱們說著說著,不還是轉眼又要去求人家?”
周皇后怔了怔,不由得也是低頭一聲嘆息,在那裡默然垂淚道:
“咱們朱家,那麼多皇親國戚,那麼多曾經口口聲聲要忠君報國的文武大臣,現在一個個的,都不見了蹤影。皇帝說的,可真是一點也不假啊……”
夜風中,忽然從曠野中傳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狼嚎聲。
使喚著小太監、小宮女收拾好了吃喝場面,王承恩盯著四周黑漆漆的原野,愣愣地發呆了好一會兒,最後低頭扯了扯衣角,慢慢挪到孟遠跟前。
“將軍,晚上、晚上咱們怎生安寢?”
怎生安寢,呵呵,你老王問的怕是皇帝一家子的安寢吧?
孟遠看了一眼這個兢兢業業的老忠僕,在他肩上忽然發現竟有了一條小爬蟲,於是一把捉在指尖看了看道:
“這春意料峭,乍暖還寒,這麼快都有小爬蟲出洞了?”
王承恩在宮廷內鬥中,早練就了一雙非凡的耳朵,什麼含沙射影,指桑罵槐,隔山打牛,黑話白話,一聽就懂。
“將、將軍,俺可不是什麼小爬蟲,俺、俺對皇帝是一片赤子之心,對將軍是、是——”
孟遠楞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