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彘,這、這就是另一種發生在眼前的人彘啊!
望著一個個倒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著的侍衛,渾身上下幾乎全都是堵也堵不住的血洞,從未真正見識過慘烈戰場真實場景的范文程,忽然閉上雙目,雙膝一軟,坐倒在地。
多爾袞則是雙目怒睜,在一個個倒斃在地上慘不忍睹的部眾之間看了又看,隨即以手中金刀親自結果了一名侍衛後,也是閉目擺手,對僅剩的兩名侍衛道:
“幫他們一把吧,送他們上路,願他們全都回到長生天裡!”
此起彼伏的慘呼聲,已經誰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場景,也讓不遠處結陣而立的新兵營官兵,一個個都不由自主地扭過了頭去。
誰知,站在最前面的鄭成功,忽然揮起手中長劍,怒視著他們,大聲斥責道:
“誰讓你們扭頭的,啊,誰讓你們扭頭的?”
“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這是公子在以血淋淋的現實告訴你們一個最殘酷的事實嗎?”
“直娘賊,難道你們更忘記了,我們漢人是如何在他們的鐵蹄下的慘狀嗎?”
隨著這一聲怒罵,羅恩生、郝二秋等新兵連老班底,幾乎第一個抬起頭來,重新怒目圓睜,瞪視著地上橫七豎八的韃子屍身。
緊接著,就連彭橋東、趙六等晚一些的新兵營官兵,也都紛紛壯起膽子,重新抬頭,雙手攥拳,又開始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這意想不到的效果,讓孟遠也為之心動,默默點了點頭,於是也再次抬起黑洞洞的槍口道:
“最後一次,我問你答,倘若還不肯報上名來,即便你二人是多爾袞、范文程,就算是你們的小皇帝福臨在此,我也還是一視同仁,保證你們立刻也變得像他們一樣——”
孟遠說著,抬起下巴朝屍首異處的韃子們示意了一下。
多爾袞到底還是不願放下最後一絲王者之氣,但也畢竟不想自己轉眼就變成一個血糊糊的人彘,於是掃了一眼范文程。
范文程會意,怔忡半晌,緩緩說道:
“你不用猜了,我二人,正是你嘴裡所說的當今滿清攝政王,以及攝政王座前的范文程!”
什麼?
儘管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這樣的猜想,孟遠還是為這個驚人訊息嚇住了。
半晌,他才緩了緩神,盯著兩人再次打量了好一番,一時間,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因為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接下來的山海關三方大決戰,豈不是因為多爾袞的缺席,就此泡湯?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關節點,多爾袞乃是這個時代關鍵性階段人物,如果將他直接抓獲軟禁起來,這根本就不是那神秘文明想要看到的戰爭程序模擬推演,豈不弄巧成拙了……
鬼使神差的,孟遠僅僅沉吟了一下,便莫名擺手道:
“你們走吧,快快快,不要再在這裡讓我看到你們!”
什麼?
多爾袞、范文程就像聽錯了一般,簡直難以置信,愣怔了好一會兒,方才醒悟過來:
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是一個少年的殺神,竟然放過了他們。
范文程激動地一抱拳:
“昔有關雲長大義捉放曹,今有小公子、小公子——”
孟遠臉一黑,直接瞪眼道:
“快滾,你一個賣國賊有什麼資格提關雲長捉放曹?兄弟鬩牆,與你賣國求榮豈能相提並論,再敢多言,我立刻收回成命!”
文人果然就喜歡囉裡囉嗦,算啦吧唧,趕緊逃命啊——
多爾袞一把將范文程攔腰抓起,將他用力摔上馬背,然後自己又飛身上馬,也不敢多言,望著孟遠抱了抱拳,隨即鞭馬狂奔,落荒而去。
孟遠做什麼,一向是我行我素,更沒有一個人敢出頭說三道四,指手畫腳。
但鄭成功就不一樣了,雖然他是孟遠親手所救,而且也一直都留在這裡,但畢竟兩人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從屬關係。
所以,剛開始時,鄭成功聽說眼前抓獲的這兩個人,竟然建奴那邊最實際掌權,也最是文武搭配的兩大人物
——多爾袞,范文程,當時就興奮的不得了,摩拳擦掌,在自己心裡盤算著,回去後要如何去百般羞辱和折磨兩人,一洩心頭之恨。
誰知,還沒高興兩下,人,眨眼間又要給放了?
鄭成功當即就傻了,眼瞅著多爾袞將范文程扔上馬背,轉頭就要揚長而去,他忽然惱羞成怒了,壯起膽子不管不顧地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