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抱著千里眼看得入神的多爾袞,卻是看得血脈賁張,臉上異常興奮地連連叫道:
“範公,張公,二位先生也看到了吧,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火銃,不僅不用點火,還能連擊連發,這還了得呀?”
“哈哈,今日說什麼也得將他們留下來,人數雖然少了點兒,只有十人而已,但將他們捉到手後,他們一人雙銃,也足夠我們的工匠拿去去仿造了!”
“快快快,立刻給我組織一個衝鋒牛錄出來,不惜一切代價將他們全部活捉回來——”
話音剛落,范文程、張存仁對視一眼,隨即望著中軍朗衛這個牛錄,雙雙嚴厲地瞪眼斷喝一聲:
“還愣著幹什麼,快呀,還不將攝政王架起來,火速撤退!”
啊,這一下,別說中軍朗衛,就連前軍負責在四周警戒的另一個牛錄,也都大吃一驚,遲疑不決地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
范文程急了,摸出懷裡福臨小皇帝臨行親手賜予他可作臨機決斷的金刀令,劈手衝二人晃道:
“再敢抗命不決,當場格殺勿論!”
兩個牛錄這才慌了,趕緊撲上來,一左一右,親自架著多爾袞扭頭就跑。
多爾袞怒極,對二人破口大罵道:
“反了,反了,你們要造反不成,還不快快撒手!”
兩個牛錄頓時一哆嗦,腳下一鬆,三匹正在狂奔的戰馬,頓時唏律律一聲急停下來。
不過,剛要撥轉馬頭的多爾袞,就被雙雙趕上來的范文程、張存仁再次一左一右扣住馬頭,同樣急赤白臉道:
“攝政王,這不僅是皇帝親自賜予我二人的臨機決斷權,也是王爺你親口交待下來賦予我二人的特權。若是一人感覺不對也就罷了,但現在是我二人共同的判斷,王爺也還要質疑麼?”
多爾袞面對一臉肅然的張存仁、范文程雙雙詰問,終於清醒了過來,愣了愣,隨即本能地點了點頭,手中也鬆開了韁繩。
張存仁、范文程見狀,趕緊對跟上來的朗衛道:
“快快快,護著王爺先走——”
說著,兩人又齊齊地轉頭對前軍牛錄道:
“你速速回去收攏兵力,不要驚動了那些正在打掃戰場的人,尤其是要注意四周,是否還隱藏著我們不知道的這種配備了那樣火銃之兵。”
“記住,萬萬不可大意,萬一被他們發現,你必須死守此處,一定要等到攝政王安全遠離後再想法突圍!”
誰知,正說著,走了沒多遠的多爾袞,忽然又冷不防地掉頭跑了回來,紅著一雙發光的眼睛道:
“範公,張公,本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聽二位先生的。”
“且不說我草原鐵騎,何時成了大明官軍一樣,現在也成了看見敵人就望風而逃的弱旅,這對我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但最讓本王放不下的,還是那十人手裡的那些讓人看了眼饞的火銃。”
“張公、範公,本王也不讓兩位先生作難,咱們都各退一步。我認可二位先生對當下的判斷,但也請二位讓本王放手一試。成了,咱們就能拿到那種讓人眼饞不已的火銃,不成——”
多爾袞說著,冷冷地看了一眼前軍牛錄道:
“就當他這支牛錄,為了這種我們從未見過的火銃獻身!”
前軍牛錄一聽,愣怔半晌,隨即翻身下馬,跪拜在地道:
“王爺,我願領兵,為主子拿下那十人,就算另有埋伏,也必為王爺搶來那種火銃!”
范文程、張存仁對視一眼,隨即雙雙嘆息道:
“罷了,其實那樣的火銃,我等何嘗不是眼饞得要死?兵貴神速,既然王爺已經決斷,還請快快出擊吧。”
“只是有一樣,我們手中可沒有現成的船隻和船家,雖然我們可以憑藉戰馬和大小皮囊鳧水過河,但畢竟不能等同於渡船,涉水時不測因素太多。”
“所以,我們可以用一支牛錄三百人去換那十人的火銃,成與不成,都只能僅此一擊。而王爺你,不能親自督戰,還是必須馬上遠撤!”
多爾袞畢竟是掌全域性者,自有一番大局觀,僅僅猶豫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
不過,他對接下來誰替他坐鎮,卻又在范文程、張存仁兩人之間犯了難。
沒想到的是,張存仁接著他在大河盡頭說過的話,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將這件事攬到了自己身上。
“攝政王,這件事就全權交給我張存仁吧,正好也是一舉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