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你這是在跪本王嗎?”
吳三桂激情之下,潮水退去,滾燙的腦子似乎也冷卻了不少,當即一愣,竟有些不知所以起來,抬起頭來,茫然四顧,好像這才發現,此時此刻,在他矮了別人大半個身子之處,幾乎站滿了散發著皮張腥羶氣味的各種靴子。
在往上看時,卻又是一張張又驚又喜,並且還帶著難以置信和無限玩味的各種臉,讓他忽然一激靈,竟從未有過的慌張起來,急忙又低頭道:
“豫親王爺,三桂此來,就是歸降。還請王爺速速出兵,否則大局危矣!”
哈哈哈——
多鐸忍不住又是一陣狂笑,良久,方才鷹隼般俯視著吳三桂,從牙縫裡再次擠出一句話來:
“無論是誰,降我大清者,都得留髮不留頭,留頭須剃髮。你曾經的上官洪承疇如是,你的親舅舅祖大壽如是,你吳三桂來降,也得如是!”
身體髮膚,父母所給——
吳三桂第一個念頭,便是這句蒙學之處就牢記的一句話。
然而,這時他卻緊緊遲疑了片刻,便鄭重其事地一點頭道:
“當然,豫親王爺,三桂懂得這個道理,現在就願剃髮歸降,以銘心志!”
阿濟格在一旁看著,忽然越俎代庖地一揮手道:
“來呀,叫軍中剃髮匠上前,替降將吳三桂剃髮歸建!”
很快,一個猥瑣的韃子捏著一把黑乎乎的剃刀,走上前來,摁著吳三桂的腦袋,便熟練地操刀開始割他滿頭的鬚髮。
反正,此時此刻的吳三桂,正好就跪在地上。
剃到一半,也不知是誰,忽然笑出聲來。
緊接著,早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平復了過來的代善、豪格等人,全都忍俊不止,一個個仰頭跟著大笑起來。
而這時,吳三桂也剃完發,被韃子的剃頭匠職業性地在錚亮的腦門上使勁拍了一把,嘴裡道:
“行啦,落髮留頭,給各位王爺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