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劉宗敏在內的眾將哪裡知道,這時的北門,幾乎已經成了李自成心中的一道夢魘。
現在讓他在親身過去,這不是故意讓他難堪嗎?
李自成瞪著張鼐,暗自罵了一聲這個蠢貨,隨即臉色陰森地忽然破口大罵道:
“教你過去叫人,你卻多嘴聒噪個什麼?”
“直娘賊,本王已經定下了一字長蛇陣,只是教文水伯過來再細細研磨一番而已,無論如何,他都得來一趟,在他陣前,如何商議?”
高一功畢竟是李自成的大舅子,對他秉性還是比他人更熟知一些,趕緊給張鼐使了一個眼色。
張鼐一走,李自成也懶得再與眾人囉嗦,直接命李過鋪開地圖,指著角山道:
“你們來瞧瞧,在回來的路上——”
話音未落,劉宗敏、高一功等人頓時嚇了一跳,心知李自成忽然間說漏了嘴,趕緊紛紛咳嗽一聲。
李自成一怔,跟著反應過來,馬上改口道:
“爾等看清楚了,本王在一路巡視各個城門之時,就已經想好了多鐸一旦出兵我軍如何因應之策——”
“直娘賊,他覺得現在吳三桂降了,整個戰局勝負已經明顯偏向他們那一邊,於是就想著戰事曠日持久,糧草輜重多一日,便多一日的艱難,便要與我速戰決一勝負。”
“殊不知,他這樣一來,反倒正中本王下懷。”
“孃的,他一日糧餉是十三萬人,我一日糧餉卻是二十多萬人,兩倍於他,本王更想與他速戰速決哩!”
“再說了,糧餉只是一方面,他盛京早已是永固的都城,而本王的京城卻是剛剛拿下,且不說吳三桂、多鐸他們就在近前虎視眈眈,就連崇禎的餘孽那江南的備用朝廷,還有佔據了巴蜀之地的張獻忠?
他們哪一個會讓本王消停?”
“哈哈?
這樣算下來,本王才是真正著急的那一個人啊!”
見李自成終於和盤托出他這些時日的謀略,劉宗敏、高一功等人這才恍然大悟?
不覺紛紛讚道:
“闖王?
我等只盯著山海關眼前這點事?
你才是將山海關之外的整盤大局看得清清楚楚啊!”
“是呀,闖王?
咱們解決了山海關這邊?
吳三桂、多鐸一滅?
這接下來?
跟著便是要會師南下。等拿下崇禎的備用朝廷,就要真正坐天下了,那川中的張獻忠,豈能不鬧上一番?”
眾人說著?
只有谷英盯著地圖,隨便附和了幾聲,便指著上面的角山位置道:
“闖王?
你剛才指著這角山一地?
若是要答應多鐸與之展開決戰?
勢必就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野戰。若是野戰,此地的確是攻守兼備,左右皆可兼顧的要衝。”
“只是這樣一來,我軍雖然在人數上佔優,但卻有一個野戰最不利的局面——”
“相較於韃子幾乎全民皆騎兵,有的甚至還是一人雙騎的巨大優勢?
兩相比較下來,我軍以步兵為主怕還是要吃虧不少,是以還得多做盤算才好啊!”
谷英這麼一說,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來,紛紛跟著低頭認真看起了地圖來。
袁宗第原來掌管著專門對付騎兵戰陣的後勁營鉤鐮槍與刀牌手,與谷英掌管的火炮營互為一體,每逢遇到戰事,兩人都是以掎角之勢常常被放在李自成的中軍兩翼。
後來在孟遠大殺京城之時,谷英的火炮營,被牛金星的餿主意不僅當場葬送了一大半的火炮,而且也讓谷英險些送命,直到現在,他的一條大腿也還是一瘸一拐地沒有完全復原。
至於袁宗第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也跟著受累被牛金星派上陣,以為能用大漁網與鉤鐮槍剋制住孟遠的五九式坦克。
結果,他比谷英還慘,不僅被當場活埋,還賠上了一隻眼睛,也是到現在那隻眼睛看人都還是重影。
奇怪的是,孟遠大殺四方後揚長而去,兩人沒有恨孟遠,倒將亂出主意瞎指揮的牛金星給恨上了,私底下一直都在暗暗相互鼓勁,尋機會一定也要讓牛金星吃些苦頭才好。
現在聽到谷英侃侃而談,事事都依然還是為整個闖營著想,袁宗第敬佩之下,不由得就是一聲長嘆道:
“谷英兄弟,你說得太對了,可惜咱們現在火炮營自京城那場莫名其妙的混戰之後,折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