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張鼐居然到這時,還不知他們的來歷,吳老三頓時得意萬分地哈哈大笑道:
“可嘆呀,李自成比我家伯爺,簡直就是判若雲泥,有眼無珠,弄了一群你們這樣的娃娃軍放在身邊當花架子。”
“老子辛辛苦苦忍辱負重了這麼久,現在可以告訴你,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大明王侯,山海關平西伯座前吳老三是也,奉令自京師城破之時,便已潛伏至今,只為救回我家提督老爺。”
“今日,總算心願得償,大功告成!”
吳老三?
原來,你們是吳三桂的人?
氣得吐血的張鼐,火冒三丈,忽然就要暴跳如雷,與吳老三臨陣對罵。
但是就在話到嘴邊的剎那間,他忽然眼珠子一轉,一腔怒火竟一下子被他強壓下來,兩眼到處亂轉道:
“吳老三,你不過是吳三桂門前的一條狗而已,說什麼大話,能從我闖營手中搶回你們吳氏的那條老狗,簡直是痴人說夢!”
“你說你大功告成,可人呢,有本事你把吳襄老狗叫出來讓老子瞧瞧?”
吳老三篤定吳襄是肯定脫身了,但畢竟還沒有真正救回到他自己的手中,當即被張鼐一下子戳中軟肋,半晌作聲不得。
怔了怔,他忽然舉刀道:
“弟兄們,他兩千人都已經被我八百人幹翻了一多半,現在只剩不足四百人更是不在話下。”
“衝,索性將他們全部幹掉,多拿賞金,免得與他們浪費口舌!”
誰知,話音剛落,已經停下手的偷襲者們,這時領頭的劍客、遊俠以及悍匪頭子,卻忽然搖頭道:
“吳大人,這仗咱們是不會再打下去了。反正你目的也達到了,不如這就回去給我們結算賞金和其他酬勞吧。”
吳老三一聽,頓時愣住,詫異道:
“這話是怎麼還說的?”
“弟兄們?
且不說這一地幹掉的卒子身上的財物?
兵器和戰馬。眼下他們就剩下這不足四百號人馬,併肩子再衝一下,可又是一大筆白花花的銀子哩!”
不料?
這一次?
就連不是領頭的偷襲者小嘍囉們,也都紛紛搖頭叫了起來:
“吳大人?
我們當家的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方才人家兩千人時?
乃是被我們突然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先是被兩輪箭雨射翻一些?
又被亂刀衝陣砍死一些,幾番加起來都還沒有將他們全部送走。”
“現在人家已經扎住陣腳,而且最後剩下來的,明顯都是一些百戰悍卒?
遠不是那些幹翻的娃娃兵可比。”
“這時你再讓我們上去?
可就有些不厚道了!”
“就是,我們老大都說了,銀子是個好東西?
但也得有命拿有命花對吧?”
“對啊對啊,吳大人,我們只是拿錢辦事?
只要事情辦成了?
誰還會拿命去拼啊!”
“可不是嘛?
這些娃娃兵還都是些孩子哩,我們又與他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為什麼要跟他們打生打死斬盡殺絕呢?”
“再說了,你家伯爺厲害,李自成同樣厲害,而且人家連京城都拿下來了,說不定以後就是皇帝!
“別囉嗦了,戚瘋子,都說你還是戚家軍傳入哩,可現在還不是淪落為打家劫舍的匪徒。跟他囉嗦什麼,咱們直接回去拿銀子走人便是……”
吳老三直聽得又驚又怒,忍不住戟指罵道:
“娃娃?”
“他孃的,剛才你們亂刀殺人時,怎麼不說他們是娃娃了?”
“少他奶奶的廢話,要銀子可以,而且一分也不少你們的。但現在,不親眼見到我家提督老爺,這個差事就算沒完!”
張鼐在一旁豎耳聽著,這時總算聽明白了。
要知道,這張鼐從小跟著李自成,坑蒙拐騙,殺人越貨,壞事可一樣沒少幹。
倘若閱歷不夠,世面不足,耳濡目染之下的他,其實一點也不比眼前的這個吳老三差。
眼看著吳老三與他重金請過來的烏合之眾就要鬧翻,張鼐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不覺轉得更快了。
轉著,轉著,他忽然揚聲道:
“各位好漢,既然你們自己都說了,我們闖王已經拿下京城,說不定不知何時就會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