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三座衛城,陸續被大順軍一座一座攻克拿下,這兩日一直立馬站在歡喜嶺上觀戰的多鐸,卻始終沒有再出動一兵一卒,不免讓上至阿濟格,下至滿達海、博洛等晚一輩的滿清王公貝勒心驚肉跳,又滿腹疑惑。
不過,在尼堪與滿達海以兩部兵馬,試探性地在吳軍堅守的最為危急的東羅城助攻了一番,因為尼堪輕敵冒進擅自孤軍追逐白廣恩的意外發生後,便再也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了。
包括同樣手握重兵並且差點成為多爾袞繼任者的阿濟格,以及身份地位甚至更為顯赫的代善。
除非是多鐸親自下令,或者是至今失蹤未回的尼堪突然引軍歸隊,否則,恐怕就算吳三桂即使將山海關本城也丟失了,也不會再有人敢出頭說話,更別說去質疑多鐸為何到現在還遲遲不出兵了。
但是,多鐸可以無動於衷,山海關裡面的吳三桂卻等不下去了。
這天午後,當李自成的闖字大旗,忽然從後方出現在剛剛失守的東羅城,緊接著便又移師到了北翼城時,吳三桂盯著這面讓他又驚又怕的大旗,再也忍不住了,劈頭便對已經答應幫助守城的阿濟格心腹大將葉臣,義憤填膺地質問道:
“葉都統,我們苦戰多日,原本已經堅持到了貴軍千里馳援而來,並且又多守了兩日,直到今日午時,三座衛城方才失守。”
“為何貴軍明明已經到了,卻只在東羅城出擊了一下後,便再也沒有任何實質動作?”
“本伯懇請葉都統,再以飛毛信火速求援,一定要說清楚,接下來貴軍若是還要像這般袖手旁觀,山海關本城一旦失守,我吳三桂雖然再無立錐之地,但貴軍若要想問鼎中原,大計怕是也要就此落空,請葉都統萬萬速報!”
望著幾乎暴跳如雷的吳三桂,葉臣也是一陣無奈,只能老老實實地苦笑道:
“平西伯,從昨日你催促開始到現在,你也是親眼所見,我是幾乎傾盡全力,以最緊急的每個兩個時辰發一次飛鴿傳書,並且全都是以飛毛信加急發出的。”
“可是現在主政入關大軍的主帥,已經不是我家主子和碩英親王了,換成了現在的豫親王。即便兩人是親兄弟,這是在軍中,他也不敢有任何僭越啊!”
“再說了,我不過是英親王麾下的一個區區都統,人微言輕,就算是眼下山海關到了火燒眉毛之際,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還請鑑諒。”
說完,葉臣見吳三桂雙目通紅,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不由得也是心裡有些發慌,於是趕忙又寬慰他道:
“平西伯,雖然三座衛城已失,但素聞山海關本城堅固,又有關寧鐵騎守護,闖賊李自成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夜破城。”
“現在豫親王主戰,他按兵不動怕是自有他的深意,左右他就在近前,又有十三萬草原鐵騎環伺,倒也不怕!”
吳三桂冷哼一聲,忽然滿臉猙獰道:
“不錯,山海關丟與不丟,你們是不怕。”
“不過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葉都統,倘若到了李自成調齊了他的全部兵馬,集中一地全力攻打我山海關本城,一旦危急,若是你們還要作壁上觀時,老子便當場改投了李自成,免得我吳家死無葬身之地!”
他孃的,你死不死與老子何干?
葉臣一股無名火騰地冒上來,忍了又忍,人在屋簷下只好退避三舍道:
“平西伯息怒,我大清幾乎傾國之力而出,又有諸多親王督戰、督陣,斷無教那闖賊李自成得逞之理。”
“你且等著,我再去發一封飛毛信催催!”
對於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韃子大軍,一直像置身事外地按兵不動的異狀,一直在前方督戰的劉宗敏,在自己的一眾幕僚和副將的不斷示警下,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內心焦躁不安。
眼見三座衛城終於全線拿下,膠著了多日的戰事,終於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可以說,攻取了三座衛城,就相當於掃清了山海關本城之外的所有鉗制,按理說他麾下的十萬大軍無須休整,便可一鼓作氣一馬平川地直取山海關本城而去。
可是,現在多鐸在試探性地派出滿達海與尼堪軍,在東羅城打了一仗後便按兵不動,這種虎頭蛇尾的做法,既讓人摸不著頭腦,又叫人如鯁在喉——
催動全部十萬大軍,全線壓上吧,卻又害怕多鐸以逸待勞,伺機而動,在全軍傾力攻城之際,突然出手打他一個半渡而戰。
分出一部分兵力,轉而緊盯多鐸這支尚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兵馬的韃子大軍吧,心有不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