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啾啾……啾啾……啾啾啾……”
一陣突然暴起的槍聲,不僅讓場外的劉宗敏嚇了一跳,更讓場內的雙胞胎兄弟辛思業、辛思忠因為自己就是火銃手,所以對槍聲尤其的敏感,當場嚇得魂飛魄散,面面相覷。
半晌,兩人才反應過來,這爆豆般驟起的槍響,除了來自旁邊相鄰的演武場外,還能來自哪裡?
只是,反應過來,還不如不反應過來。
因為他們突然發現,現在他們才跑到三百步開外啊!
而且,因為勝負心重,他們在一聲鑼響前就悄悄地多跑了幾步,現在還比田見秀那邊的十個火銃手跑得更快更遠一些。
孃的,他們是失心瘋了,還是要故意嚇唬我們,好讓我們一慌亂他們好超越過去?
辛思忠看了看辛思業,下意識道:
“哥兒,咱們是跑了三百步吧?”
辛思業趕忙低頭看了看腳下,抓了抓自己的腦殼,也是一臉發矇道:
“是三百步!”
“三百步,他們怎麼就開始放銃了呢?”
辛思忠咧嘴傻呵呵地一笑道:
“不消說的了,哥兒,他們是急眼了唄!”
這時,也被這一陣陣槍聲,驚得紛紛停下來的其他火銃手,也都紛紛圍了過來,一邊盯著左邊硝煙瀰漫一時間根本看不清人影了的演武場道,費力地分辨著,一邊也是同樣恥笑不已道:
“千戶大人,俺葛老六打了十幾年火銃了,甚至還見過紅毛子傳教士演示過的最好火銃,他們可以在一百二十步打穿木頭靶子。”
“嘿嘿,但若是讓俺相信旁邊的那十個傻子,能用他們手中的火銃,跑到這三百步開外,朝著還剩下的兩百步遠的草人開火,就算打死俺,俺也不會相信這些傻子是在用火銃打草人!”
“就是就是,千戶大人,我們也覺得他們都是一個個的傻子——”
“不然的話,怎麼會傻到只用十個人來跟咱們一百個人比試?而且還跑到一半,忽然又向兩百步外的草人開銃。哈哈哈,他們哪是十個人呀,簡直就是十頭豬才對!”
不知不覺,在一陣陣風過之後,硝煙散盡,旁邊的十名火銃手,卻不知何時,早已穿過瀰漫的硝煙,又穩步向前推進了六十步左右。
在他們原先射出第一槍的地方,除了正在一點點散盡的硝煙,地面之上,甚至連一個彈殼都不見。
緊接著,又是一聲清亮的哨音響過,已經挺進到了一百三四十步的十名火銃手,又開始據槍在肩,歪頭眯眼,三點一線,砰砰砰又放出了第二輪齊射。
剎那間,又是一陣硝煙瀰漫,十個穩如泥塑的人影,在煙霧和火光中時隱時現,暴起的槍聲,竟讓這些模糊的身影平添了幾分神秘和威武。
“咳咳咳……”
槍焰與硝煙之間,十個火銃手全都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尤其是領頭的胡昌勇、何春,臉上眼淚橫流,一邊放下肩頭的火銃,一邊抬手在臉上胡亂抹著,嘴裡呵呵亂笑道:
“他奶奶的,老子也是奇了怪了,這嗆人的槍火,越是嗆得人鼻涕眼淚直流,老子越是想聞,喜歡聞!”
“何春,你那算什麼?哈哈哈,老子每天要不聞一下這槍火,就算晚上夢見女人也不香!”
其他人聽見兩人打情罵俏般的笑罵聲,也都紛紛抹著自己臉上的淚水道:
“去他孃的,這槍火就是他孃的邪性。每次只要扣動扳機將槍子一放出去,老子的這顆心呀,便忽悠忽悠地跟著跑了。”
“可不是,韓老九,現在每晚若不是摟著我這火銃一起睡覺,晚上準得烙煎餅到天亮。”
“姥姥,你們都滿嘴胡話說什麼呢?咱們這臉上,是被咱們寶貝火銃嗆出來的貓尿嗎,摸著你們的良心說——”
最後這一聲不知是誰冒出來的話,竟讓所有人都一下子噤聲,愣在原地,面面相覷,然後笑著、笑著,竟全都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嚎啕中,身為火銃營正副百戶的何春、胡昌勇忽然抹臉道:
“他孃的,別嚎了,神威將軍將這麼好的神槍,不僅毫無保留地送給了我們,還派人手把手地教會我們——”
“現在,你們都睜大眼睛瞧瞧,兩百步之外,我們十杆槍,竟然能全部撩到那草人的邊兒。”
“第二槍,一百四十步,我們十個人,沒有一人放了空槍,全部都是彈無虛發,十槍射翻了十個草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