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毫無任何懸念的,這支八百人的鐵騎,就在兩百條槍的怒射之下,僅僅衝過了兩百多米距離,就全部倒在了衝鋒的路上,永遠停止在距離兩支百人戰隊不足八十米前。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匹快騎撲到這些同樣腿肚子一直都在打哆嗦的官兵面前。
比如那個已經豁出去了副千戶,連同他的兩個親兵,就已經無限接近到了陣前,他們手中的長矛,幾乎就要戳到了第一排的火銃手鼻尖。
“退——”
在嗆人的硝煙瀰漫中,金老二大喊了一聲,隨即吹響了他的換陣哨音。
展開第一仗的這兩支百人戰隊,現在全部歸他在陣前指揮。
八百鐵騎,雖然全部陣斬在八十米之外,連續七八輪次的激射,但也幾乎耗盡了他們每個人槍裡的彈藥。
按照戰前預案,他可以立刻退出戰鬥,下去換補彈藥,清理槍支。
而空出來的戰位,將由另一支分列在左右兩翼的百人戰隊進行填補,同時還將重新測定最佳射距和射界,做出相應的推進或者後退調整。
在金老二退下的瞬間,由同樣在這次摸進城中創下了深入腹地戰功的咎十三,帶領著同樣一支由兩個百人戰隊組成的射擊方陣,迅速進入到了空白戰位。
在金老二、咎十三擦肩而過的瞬間,金老二小聲嘀咕了一句:
“真他孃的晦氣,在關寧鐵騎衝過來的那一刻,兩個方陣,都有嚇得尿了褲子的鳥貨!”
“一會兒第二波衝陣,你也注意瞧瞧,有多少人會尿褲子。”
咎十三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頗有些自通道:
“不能吧,前面你已經打了第一陣,八百鐵騎,在將軍給咱們的這些神槍面前,瞬間灰飛煙滅。這等殺氣,還能有誰不自信?”
“再說了,有你們在前面打樣,後面不管誰再上來,依葫蘆畫瓢就是,若還有尿褲子的,那才叫他孃的孬種哩!”
兩人嘀嘀咕咕,一下子引起了這場街巷地面戰總指揮方碰山的注意,他馬上擰眉罵了一聲:
“咎十三,金老二,你們他孃的嘰咕什麼?”
“八百鐵騎,全部陣斬在眼前,而我方一人未失,就算出槍時打得再難看,這也是了不得的接戰了。”
“趕緊的,有什麼話,等戰後進行總結時再聒噪!”
兩人臉色一凜,對視一眼,趕緊跳腳分開。
很快,換陣上去的咎十三戰隊,迅速就位。
望著滿眼倒斃在陣前,並且橫七豎八,各種千奇百怪姿勢都有的關寧鐵騎屍身和死馬,列陣在第一排的火銃手們,不由自主地都忍不住想要扭開頭去,實在有些不忍直視。
然而,清冷的晨風,卻又將地面上到處流淌著的血水,裹挾著一陣陣不可遏制的血腥氣,不斷送入鼻端。
碰巧的是,兩個方陣中,正好有一對親兄弟。
就在所有人都強忍著各種不適之時,陣中的弟弟,忽然張嘴望著對面陣中的哥哥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哥哥兒,俺、俺肚子裡一陣陣犯惡心,想吐!”
這時候,誰敢輕舉妄動啊!
當哥哥的,看了看四周,慌忙喊道:
“那就閉上眼睛,別去看地上!”
誰知,不應聲還好,這一應聲,弟弟反而哇地一聲哭將出來:
“哥哥兒,俺、俺這時候就是閉著眼睛的。”
“可、可是,一會兒對面鐵騎衝過來,俺、俺怎麼放槍啊?”
聽見動靜,剛剛喝斥完金老二、咎十三的方碰山,聞聲望過來,張嘴就要破口大罵。
話到嘴邊,他腦海中忽然閃過自己輪訓時,曾經親眼見到自家將軍有過的那一幕,於是大步向前,將這個弟弟一把扯出來,往陣後一推道:
“從現在起,你馬上退出戰鬥。”
“然後速速回到預備隊中,報上你的名字和番號!”
弟弟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好不容易穩住了腳,他忽然睜開眼,大哭一聲道:
“俺、俺叫熊二,俺、俺給將軍丟臉了。嗚嗚嗚,俺下次一定改過,若是再、再這樣子,俺直接抹脖子便是!”
方碰山戟指罵道:
“聒噪,還不快滾!”
說完,他徑直走向那個空出來的戰位,摘下自己的槍支,一氣呵成地瞬間完成了據槍、補位、瞄準的一系列戰術動作。
雖然心裡肉痛得滴血,吳三桂彷彿早就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