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學武抱著手裡的東西,一直低頭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這個場景,完全就是李自成一人在自說自話,一旁看著的田見秀忍不住有些恐慌,唯恐李自成忽然暴起發怒,趕忙出聲提醒道:
“陳千戶,闖王不僅給你了皇家稀罕物賞賜,更給你了大好前程,怎麼歡喜得發昏了,趕緊吱一聲啊!”
說著,他不易覺察地衝著陳學武使了一個眼色。
陳學武心裡一陣作嘔,尤其是想到皇帝那孤獨而行的背影,再聯想到自家在京城裡被肆無忌憚闖入計程車卒,肆意吃拿卡要的場景,便覺眼前的這李自成不僅是惺惺作態,更是拿著皇帝乃至自家和全天下的東西,不知羞恥地當做他自家東西到處送人,更覺若非有自家將軍今日撐腰,何來他們今天李自成這些賊寇對他們的笑臉?
只可惜,若非使命在身,這時他真想啐他一臉口水,然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將這個天下巨寇一刀兩斷。
忍了又忍,在田見秀的一再暗示下,陳學武最後只能強作笑臉,望著李自成咬牙拱了拱手。
“多謝大王賞!”
看到陳學武終於做出正式歸順之舉,李自成頓時哈哈大笑,轉身面向遠處肅然林立的三百人槍火銃營,一臉激動地馬上將他剛剛許下的官職掛在口上道:
“很好,陳都尉,趕緊帶本王去好生瞧瞧本王的這支足可萬人敵的火銃營!”
陳學武一聽,頓時暗自一臉黑線,嘴角不覺鄙視了一下:
直娘賊,我家將軍的戰隊,什麼時候變成你的火銃營?
正自腹誹著,誰知大步向前的李自成,卻忽然又停了下來,驀然冷不丁地轉頭道:
“澤侯,豐潤那邊將李信替下換防之事,汝侯都與你說清楚了吧?”
田見秀一聽,頓時洩氣地暗歎一聲,心道這李自成,果然還是要對李信動手了。
奶奶的,現在讓自己頂缸上去,這一走,將軍交待下來的事情,又該怎生應對和完成呢?
糾結半晌,卻又不可能頂在這裡一聲不響吧——
田見秀怔忡半晌,只好捏著鼻子道:
“汝侯倒是與我說了一嘴,只是還沒有接到闖王你的親令,如此重大的調遣,我這裡也就——”
話音未落,李自成馬上不容置疑地大手一揮道:
“既然汝侯已經對你說了一嘴,他本就是前軍大帥,如何排程也都由他說了算。事不宜遲,澤侯,現在你就趕緊帶著你的本部兵馬,速速去豐潤換下李信,切不要有任何遲疑和耽擱!”
本部兵馬?
田見秀十分敏銳,馬上愕然道:
“闖王,你是說原本補充過來的高一功和李來亨兩營兵馬,這才去豐潤,便不再跟著我去了?”
剎那間,田見秀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憂愁。
但總得來說,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了,那就是現在的李自成,經過陳學武三百人槍火銃營這一場驚豔之戰後,他終於對自己尤其是火銃營徹底放下了所有戒備之心!
這樣一來,雖然自己被遠遠地調離了山海關大決戰主戰場。但從神威將軍從前對李信的說辭來看,這次不在預案中的意外調動,或許也不全都是壞事耳。
發現田見秀忽然也像剛才的陳學武一樣,愣在那裡,低著腦袋一聲不響不知在那兒想什麼,李自成終於不高興了,冷哼一聲道:
“汝侯,將李來亨與高一功補充給你的兵馬抽走,你很不樂意麼?”
“哼,此前你是孤軍潛伏,本部兵馬又少了些兒,才塞給你另外大營的部分兵馬給你,這麼做是怎麼回事,你也應該心知肚明。”
“現在你回來了,而且只是去替換李信做殿軍,戰事幾乎不會蔓延到那邊去,你本部兵馬萬把人,足夠用了!”
看到李自成忽然發怒,喜憂參半的田見秀,權衡了一下,趕緊笑臉相迎道:
“闖王誤會了,我方才是稍稍走神了一下,只是在想,陳學武這三百人槍火銃營歸入闖王帳下,不像在我大營時那樣,人槍多點少點都無妨。”
“所以,闖王若是手頭上有現成的大筆銀子,其實還可以再購入一些陳學武火銃營那樣的新式火銃槍甚至小一點的神機炮,索性弄出一個真正的火器神炮營來。”
“若是那樣的話,闖王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下,多的不說,只有闖王手裡再多出三四個像陳學武這樣的火銃營,這天下哪裡還會有吳三桂甚至狗韃子橫行的份兒呢?”
一個陳學武這樣的火銃營,就能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