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兜頭攔下,亂糟糟地蝟集在一堆的數千韃子軍,李自成皺起眉頭瞅著,忽然有些猶豫起來。
眼前這些韃子兵,哪裡像傳說中的那樣不可戰勝,遠遠望去,簡直比已經成為過眼雲煙的大明官軍看上去還更烏合之眾一般。
難道這是幾千個假的韃子兵麼?
一念動處,他不由得將原本準備讓田見秀三百人槍火銃營出擊的命令,一下子轉到了張鼐的孩兒軍身上。
孩兒軍作為拱衛在老爺左右的兩大心腹大軍,其忠心不容置疑,其戰力卻始終被人詬病。若不是有李過相對強悍的親兵營在一旁支撐著,有好幾次,都差點讓劉宗敏將他們趕到正統的作戰營裡面,若非李自成堅持,他們很可能現在不是在前鋒營當炮灰,就是在後勁營做墊底。
所以,這也是孩兒軍尤其是主將張鼐,一直都在尋找機會,想要打一場大仗來為他和孩兒軍正名。
將張鼐視作己出的李自成,又如何不知他多年來的這份焦慮和等待呢?
思之又思,李自成忽然腦子一熱,脫口便道:
“鼐娃子,集結你的五千兵馬,給你一次衝陣的機會,上去打一個對穿試試!”
話音未落,田見秀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著李自成,感覺他像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這不是他熟悉的李自成啊!
一旁的李過,更是有些傻眼了,想都沒想,直接喊了出來:
“叔,對面的可是韃子呀,都說取他們一顆腦袋,非六七個漢人換不回來!”
“咱們這些年對陣的都是官軍,很少有直接對戰這北方野豬皮的戰例,就算有,也是白廣恩、唐通他們那些曾經的官軍們。”
“連咱們都沒有正面碰過,張鼐和他的孩兒軍恐怕就更不行了,叔!”
叫李過這麼一嚷嚷,李自成似乎也有些動搖了,捏著下巴想了想,扭頭對田見秀打量道:
“澤侯,你以為如何?”
田見秀心裡,倒是十分樂意張鼐先上去衝它一陣,一來看看這股韃子的真實戰力,而來同樣也能探探一直被李自成護在左右的孩兒軍,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成色。
不過,面對李自成,他可不敢像面對張鼐一樣只使出六七成力應付就行,當即全神貫注道:
“闖王,我也以為毫侯說的不錯,孩兒軍雖然也經過不少戰陣,也多有戰功,但畢竟還都是沒有長全的娃娃。”
“若是對狗韃子,還是要咱們上才更穩妥一些!”
李自成點點頭,嘴角卻是奇怪地一挑,忽然出其不意的堅定地一揮手道:
“鼐娃子,一把好刀,難得遇見一次好的磨刀石。這次我替你做主了,帶著你的孩兒軍,上吧——”
“五千對三千,只是打一個對穿,又不要你真正的貼身廝殺,憑你們過去的表現,還是能回來一多半的,不要給老子丟臉!”
話說到這個份上,絕對是李自成自我意志已定。
張鼐大喜,激動得連話也不會說了,翻身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李自成磕了一個頭,這才又躍身上馬,摘下掛在馬肚子上的黑鐵長矛,衝著他的孩兒軍一指:
“孩兒們,聽見闖王說的話了嗎?不怕死的,跟著俺一起衝。”
“回來後,咱們就是頂天立地的真男兒了!”
聽見一陣又一陣喊殺聲,幾十個韃子牛錄愣了愣,隨即忽然齊齊地張嘴罵了起來:
“這些羊子一樣的漢人,何時變得如此膽大了,竟敢主動呢來攻打我草原鐵騎!”
“不對,你們聽聽,這些喊殺聲,怎麼聽上去全部都像是一群群娃娃在叫喊?”
說著、說著,早有性急的韃子牛錄,早就暴跳如雷起來,一把扯過自己的戰馬,摘下兵器,便翻身上馬衝了出去,同時嘴裡哇呀呀地叫喊道:
“受不了了,這些羊子,這些漢人,竟敢派一些娃娃來羞辱我們?”
“衝,衝啊,草原的雄鷹們,先將這些漢人娃娃挑了再說!”
很快,一邊是小小的身軀,胯下也是同樣短小低矮的川馬或者滇馬,喊殺聲裡大多都還是稚氣未脫的少年特有的嗓音。
而另一邊,則是高頭大馬,同時也是人高馬大,手中彎月長刀,幾乎都快趕上了孩兒軍身長的韃子兵。
在這兩股渾然不同,嗓音迥異的接近萬人一起嘶吼混響出來的喊殺聲中,孩兒軍與韃子軍眨眼間便對撞在了一起。
“好,好好——”
看到自己的孩兒軍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