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一聽就樂了,忍不住腹誹道:
“督撫大人,你要逗樂人家就直接說逗樂人家,為何要將我扯上?”
“再說了,若是說見面禮的話,那也是我送,與大人何干!”
一看到朱大典送出手的暖玉,不僅晶瑩剔透,而且還是一塊雕琢十分精美的寶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哼,這朱大典仗著自己是督撫大人,一過來就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明顯是要將她與小公子隔開,好像孟公子現在成了他一個人似的!
現在被孟公子說了一嘴,馬上又變回臉了,還不惜送出這樣一份貴重之物,這不擺明就是要向自己賠罪麼?
寇白門這樣一想,頓時梨花帶雨的一張俏臉,馬上又變成了笑靨如花,心裡狂濤萬里一般,驚訝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一雙美目不斷在孟遠身上連連看著,暗忖不已:
這位海外歸國的小公子,竟然連督撫這樣的朝廷大員都要看他臉色,他、他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真是從前國姓爺的真正後裔?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對不上。
國姓爺就算再是赫赫有名,但也畢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朝大員就算尊崇他,也不用怕他吧,更何況還是後裔而已!
那,那這位自己一眼就在路上相中的小公子,他到底是誰呢?
就在寇白門呆呆地望著孟遠之時,一旁送出禮物的朱大典徹底誤會了,看到她順手就接受了自己的禮物,於是馬上捻鬚笑道:
“寇家姑娘,現在你不惱怒老夫橫在你們中間了吧?”
“哈哈,有孟公子那句話,老夫就不自討沒趣看你們卿卿我我打情罵俏的樣子了,不過也還是要收著點兒,畢竟這是席上,可不在閨房!”
說著,朱大典一副為老不尊地哈哈大笑了一聲,隨即一甩袍袖,直奔阮大鋮又去與他繼續鬥法。
情場如戰場,商場如戰場,酒場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慘烈的戰場?
等到正式開席後,以朱大典、高傑為首的主賓,與阮大鋮、錢龍錫以及以小輩隨行陪酒的許文爵、鄧文明等元勳後裔為主的來賓,在推杯換盞中,一邊在桌面之上彼此笑裡藏刀,虛與委蛇,一邊卻又在桌子下面相互插刀,恨不得當場將對方喝死幾個才好!
這不請自到的來賓裡面,酒量最好的當然是許文爵、鄧文明這些未來的小漢奸們,因為阮大鋮酒量雖好,但畢竟不年輕了。
而唯一與他同行而來的,同時又在資歷、地位上與阮大鋮不相上下,甚至可能還遠超與他的人,就只有錢龍錫了。
錢龍錫這個人,其實很不簡單,而且還有一定的傳奇性。
從資格上來說,他在萬曆三十五年就中了進士第,並且一路官運亨通做到了南京吏部右侍郎,協理詹事府。
但比較宿命的是,他是一個鐵桿的東林黨人,於是自然就被魏忠賢盯上,並最終接著袁崇煥案子這個由頭將其被革職查辦,甚至最終定了他一個死罪。
對此,東林黨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幾乎傾巢出動,聯名上書保他不死。
不過皇帝崇禎雖然礙於東林黨人的面子饒了他,但還是將他收押在監,並且後來還將他發配到定海衛戍邊。
李自成攻陷北-京城,整個大明在北方的政權體系分崩離析,錢龍錫也算命大,見勢不妙,竟然在混亂中千山萬水地逃了回來。
現在他能出現在這裡,重新混跡於東林黨人在江南的圈子裡,不用問,肯定是阮大鋮大肆招兵買馬到處蒐羅與他同心同德的黨人的結果。
並且,現在南明第一個皇帝朱由崧上臺,他肯定也是透過阮大鋮之手要進朱由崧這個草臺班子的。
這都是後話。
錢龍錫傳奇的一點是,崇禎登基為帝,就開始著手掃滅魏忠賢閹黨勢力,所以開始大量提拔擢升東林黨人以制衡閹黨勢力。
在遴選閣部時,由於當時東林黨優秀的人實在太多,挑花了眼的崇禎,隨後就用抽籤方式來選任閣員。這個錢龍錫,運氣一下子爆棚,竟然第一個就被抽中,後面才依次是李標、來宗道、楊景辰,並一路做到了禮部尚書、太子太保,文淵閣大學士,直至次輔高位。
後來李標為首輔,錢龍錫與劉鴻訓協心輔理,朝政稍清。
對於這麼重要的一個東林黨人重量級人物,亟待擴充自己勢力的阮大鋮,又怎能對他視而不見呢?
現在看他大模大樣地與阮大鋮平起平坐在這酒桌上推杯換盞,酒量是一方面,阮大鋮對他的重視和推崇恐怕也是